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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歌(112)

像是有千百颗小碎石硌着胸口,我竟然感到了难过。说不出的,既非醋意,也非恨意,只是单纯的难过,就好像“我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是一句厉害的咒语一样。她的身体,她的刀片,她的鲜血,都没有吓到我。我却被这一句我自己也曾经说过的似曾相识的话深深击中。

“爱情若没遇对,就是伤痕累累。”这行某个人在天中图书馆的桌上刻下的歪歪扭扭的话,我曾经用心体会和研究过,现在想来,它仿佛是一句早就放在那里的警世箴言,提醒我不要在错误的甜美的假象里迷失我自己,从而指引灾难的来临。

在她走后,我又一次摸起那枚刀片,用手指指肚反复轻轻滑过那锋利的刀口,忽然仿佛被一只细小的蚊子叮了一口那样的,我的指心散发出一丝温热。

难道,这就是她所谓的慡吗?

难道,我永远也赢不了她吗?

难道,我真的在乎这些输赢吗?

……

我的心因这些弯弯曲曲的问号而变得脆弱和瑟缩,一个人在微凉的地板上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才想到站起来,揉了揉发麻的双腿,往教室走去。

(14)

我终于又见到了颜舒舒——那已经是在周末的黄昏。

那天放学后我到图书馆去借了几本书,回到宿舍的时候,门虚掩着。推开门我就看到了她,她的古典美人的发型又没有了,扎了个随随便便的马尾,穿着一件简单的运动服,正在收拾她的大箱子。

“嗨。”我招呼她。

我很注意,没有显得特别惊喜。因为我觉得此时的她,需要的是和平日里一样的感觉。虽然有些事已经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但既然是坏事,就还是尽量装出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比较好。

“嗨,马卓。”她说,“今天周末,怎么你没回家吗?”

“就回。”我说,“你吃饭没?”

“哦,我该请你吃饭的。我还欠你一顿饭呢。”她一面收拾一面对我说,“可是你看,我这一堆东西,得收拾好一阵子!”

“那就欠着喽,大不了算上利息。”我开玩笑地说。

“哦,对了。”她拿起背包,从里面掏出钱包,拿出一叠钱对我说,“这是上次借你的钱,我还说要是遇不上你,就打你的卡上来着。”

“我不是那意思!”我慌忙把那些钱往回塞。

“欠钱总是要还的嘛。”她没选择拉扯,把钱往我桌上一拍说,“就是不算你利息啦。还有啊,我教室的课桌里可能还有一些东西,你回头替我看看,要是没什么用的,就替我扔了吧。”

“你怎么了?”我有些不明白。

她不答我,只顾埋头把她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往箱子里乱塞。我走过去帮她理,她忽然从箱子底拿出一个很精致的表盒子,打开来给我看说:“瞧哦,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对表,摩凡佗的,情侣表,漂亮不漂亮?莫文蔚代言的呢!”

好像无论什么东西,只要一经过颜舒舒的介绍,都显得分外与众不同。这一点,我是由衷地佩服她的。

“漂亮!”我积极地说。

“有人开价到一千八,我都没舍得卖。”她把表盒子一盖,忽然双手把它递到我面前说,“送给你,马卓。”

啊!

“女式那块给你,男式那块你替我转交给那个姓肖的。”颜舒舒把表盒扔到我怀里,又开始埋头收拾起她的东西来。

“你搞什么!”我把表盒扔回给她,严肃地说:“这么贵的东西不要乱送,留着给你自己和男朋友。”

“也不是白送的啊!”她拿起表盒,站起身来,踮着脚,把它塞进我的枕头里。然后用中指敲了敲我c黄上的那个肖哲送我的多功能小桌子的桌腿,说道,“我想跟你换这个呢。”

“你喜欢,就送给你。”我说,“不必换的。”

“那个傻子,做这个做了好几个周末,有些建设性的意见,还是我提的呢。”颜舒舒吸吸鼻子说,“让他再做一个都不肯,说是什么限量版,真是小气。”

“你别生他气了。”我说,“他为了你,都跟别人打起来了。”

“傻透了。”颜舒舒立刻批评,又好像自言自语,“他打得过谁呢!”

“他很后悔。”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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