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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歌(65)

我忽然想起阿南,不知道他到家没有。我赶紧拿起新手机拨打他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却是:“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如对方是江苏用户,请在挂机后拨打当地的12580……”

阿南业务繁忙,在我的印象里,他从来都不关机。一股不详的预感冲上我的心头,我立刻转拔家里的电话,没人接,没人接,没人接。

怎么回事?难道奶奶也不在家吗?

我在宿舍里呆站了两分钟,又打了阿南的电话两次,还是不通。当下我就大脑短路不知所措。关机?没电?不可能的,在食堂的时候,我还见他接过一个电话。我又想起了送他走之前,那辆小车歪歪扭扭的在雪地里前进的情景。我转过身来,背上我的小包,套上我的球鞋,捏着手机,不顾颜舒舒在我背后的大声呼喊,一头冲出了女生宿舍,冲进了茫茫的大雪里。

我曾经以为,我最怕的是雨。但当大雪差不多漫过我的脚踝,漫天飘舞的雪片遮盖我的眼睛,让我差一点辨不清方向的时候,我才明白,雪的威力远远大于雨。旧雪未化,新雪又来,路上全是积雪,我的旧球鞋很快就进了水,变得冰冰凉。我好不容易才跌跌撞撞地走到校门口,传达室的保安大声隔着玻璃朝我做着手势,意思是要关门了,让我不要再出去。我不管不顾地地冲出校园,没想到颜舒舒也跟着我也冲了出来,她打着伞跟在我后面,因为雪地滑,走得很慢,还没追上我就大声问:“马卓,你要去哪儿?”

“我要回县里。”我转身对她说。

“你疯了!”颜舒舒朝我招手,“没车了,路也不好走,你怎么去?”

“我爸爸今天开车回去的!”我举着手机冲着颜舒舒大喊,“他到现在都没回家,手机也打不通,家里电话也没人接,我一定要回去看看!”

颜舒舒终于赶上我,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喘着气安慰我:“安啦,他也许是手机没电了,也许是路上不太好走,也许是什么事耽误了,你先别着急嘛,要不我们先回宿舍等等消息再说?”

可任凭颜舒舒怎么劝,都没法将我心里那种忐忑不安的感觉给劝下去。我太相信自己的直觉了,它常常敏锐得像一根针,一刺一个准。就像很久很久前的一天,也是一个周末,我还躺在c黄上,她弯腰对我说要出去一下,想吃小笼包。我当时心里的感觉就跟现在一模一样。那天她走了,就再也没有回来,如果我当时留住她,兴许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所以,这一次,无论是什么,都阻挡不了我要回去的决心。但是,天不遂人愿,路上真的是一辆车也没有,别说出租了,什么车都不见经过!

我决定不在校门口傻等,而是走到前面大路上去碰碰运气。

下部少年16

“别傻了,没用的!”颜舒舒拉住我,“出租车全停运了,你看这雪,谁敢开啊。马卓,算我求你了,你就跟我回去吧,回去慢慢打电话,一定能打得通的。实在不行,等天亮了,我让我爸找辆车,送你回家还不成吗?”

我觉得不成,我真的觉得不成,我就是觉得不成。

没有阿南的消息,我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再等待。我咬咬牙,把手机塞进口袋,抢过颜舒舒手里的伞说:“伞借我,我到前面去碰碰运气,你回宿舍去,不用管我。”

“好吧,我陪你。”颜舒舒见拗不过我,只好下定决心。

“不用。”我推她,“你快回学校,要关大门了!”

“我说我陪你!”她冲着我大吼,“我们是朋友,我不可以这样丢下你一个人的!”说完,她伸出右手抢过我的伞,又伸出左手坚决地牵住我的右手,替我把伞打得高高的,就这样拉着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去。

虽然隔着两只手套,但我的手心那里还是传来了异样的温暖,难道这就是别人所形容的那种“友谊”吗,我从没想过它是如此的美好,像一盏小小的烛火,神奇地点亮了我心里一个从没亮过的小小角落,赐给我源源不断的力量,仿佛眼前的雪,也渐渐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可是我们没走出去几步呢,眼前忽然就变得一片漆黑,路灯忽然全灭了,整个城市陷入了一片黑暗。我和颜舒舒吓得抱在一起,不敢再往前走了。

“我的妈,断电了。”颜舒舒小小声声地问我说,“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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