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离歌(97)

“那你喜欢什么?”我问。

我知道这个问句很白痴,这一次不仅大帮笑了,一屋子的人都笑了。他们看上去那么快活,不知道这么多大男人一起刁难一个小女孩,有何快乐可言?

大帮说:“我喜欢拍照,还喜欢喝酒。你要是愿意陪我,我会更喜欢。”

我大着胆子说:“那我是不是可以选一样?”

大帮饶有兴趣地说:“你可以选,不过你选错了,就该我选了。”

我说:“我选喝酒。”

“两百块的酒吗?”大帮问。

我掏出了我的两百块。没过多久,三个墨绿色的酒瓶就这样端到我面前。

“你选一瓶喝。不过,每瓶的出价不一样。”

他指着中间一瓶说:“喝这个,你可以走。”又指着右边一瓶说:“喝这个,她可以走。”最后,他指着左边一瓶说:“这个,交底片。”

说罢,他把数码相机的电池盒打开,一张SD卡跟着弹出,他在我面前晃了晃,放在了茶几上。

“妹妹,现在弃权来得及。”大帮抓了一把花生米撒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含糊其词地说。

弃权?目前为止,我参加了所有大大小小我所在的学校组织的任何学业比赛,还从未弃权过。我明白,今天不是颜舒舒被抬出去就是我和她一起被抬出去,反正从出校门那刻起,我就做好了躺着回去的心理准备。我从包厢的窗户望了望窗外的霓虹灯,又望了望趴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的颜舒舒,先拿起右边的一瓶酒,拔掉了瓶盖。

我先抿了一口,有些苦,但这点苦味不算什么,跟我小时候病得快死时奶奶灌我的藏药相比,要好喝多了。如此一想,我恢复了些许勇气,把酒瓶拿到离嘴巴稍许远一些的位置,开始灌。

我想象自己是一个巨大的油瓶,脑海中不断回忆漏斗灌油的情景。没想到这样果然好受些,不知不觉中,我已经不能感觉到液体不断钻进我的喉咙里。我晃了晃手中的瓶子,空了。

我看了看面前的大帮,他仍然在缓慢地咀嚼那把花生米。颜舒舒,仍然趴着像只睡着的大猫。

而且,我好像没有死。

我就这样又举起了左边那瓶、右边那瓶。

一切都像在做梦,我像忘了我自己。我只是在脑子里不断播放漏斗灌油的画面,不知不觉就把所有的酒喝得一干二净。

或许,我真的得到了她的遗传,酒精对我起不了任何作用?

甚至喝完最后一瓶之后,我更加清醒了——因为害怕大帮反悔,我飞快地拿起桌上的SD卡,放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然后,在一大帮人惊讶的眼神中,我绕过茶几,一手拖起沙发上的颜舒舒,一手顺便替她提着她的裙子准备离开。

大帮说话算话,果然没有再难为我们。但是,他也并没有侠义心肠到派人送我们离开。

他只是带头鼓掌,赞叹地说:“女中豪杰!天中的女人,一个比一个牛叉!”

可是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落地,颜舒舒已经不争气地重重摔到了地上。我的胳膊差点被拎折了。大帮他们一帮人非常开心,好像心中暗暗诅咒的终于成为现实一样。

正当我费着九牛二虎之力把颜舒舒像拖把一样拖到门边的时候,我眼前的门被某个人用力地撞开了。

我看到了肖哲!

我不得不怀疑我有点醉——当我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个类似棒球棒的东西,闷着头冲撞到一个人身上,又被弹回去,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的时候。

我想喊他,可是我嘴里含着那张卡,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吸引他的注意。终于他回过头看到我,举着棒子,兴冲冲地跑出来,扶着我的胳膊,说:“你没事吧,她怎么了?”

我摇摇头,无心欣赏他的滑稽造型。我的胳膊越来越乏力,颜舒舒几乎要整个人趴在地板上。直到肖哲过去搭了一把手,她才稍许正了正身子。

我们俩架着颜舒舒走出来,肖哲的情绪仍然不稳定:“马卓,你真的没受伤?他们把你们怎么样了?要不要报警?”

我把SD卡从嘴里吐出来,小心地收在口袋里,这才回答他:“没事,我们赶紧走吧。”

他点点头,然后看到了颜舒舒的超短裙,惊讶道:“啊呀,她没穿校服?”

只有肖哲同学这个时候才有这样的冷幽默,他继续说:“真的没事吗,你们都没事吗?要不要报警?”

上一篇:天天天蓝 下一篇:若即若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