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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斑(30)

“Ineedyou,baby!”他用沙哑的声音说。

我看到天花板上那乡土味的装修和近在眼前这张令人乏味的脸。忽然想,我这是在哪里?

音乐停了,突然的寂静拯救了我最后的理智。

“不。”我说,声音变形得吓了自己一跳。

“Why?”他喘着气。

“你都还没有追求过我。”我若无其事地推开他,起身笑着说,“想想看,你都没为我送过花,没给我写过情书,没在约会时为我等过失恋时为我哭过,我就这样成了你女朋友,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cao!”他不甘心地骂,“那都是小屁孩才干的事。”

“你不愿意,就说明你不够爱我。”我急中生智,把话题上升了一个高度。

他果然中计,坐到一边,扯扯他的衣服,手握一瓶酒,清清嗓子对我宣布说:“姑娘,你让我发现一个崭新的我,一个坐怀不乱、道德高尚、极富正义、脑壳有病的新我。好吧,你给我等着,从明天起,我就开始正式追求你,我追不死你,我也要求死你!”

我微笑,与他碰杯。

“喝多少?”他问。

“这个不给力,换香槟。”我说。

“Sogood!”他拥抱我。

瞧,这世界已经坏成这个样子,丢失初吻的亲爱的姑娘,今夜,就让咱们不醉不归。

第12章

清晨挣扎着醒来,头痛欲裂。

昨夜到底喝了多少酒,我已经不记得了。我揉揉眼睛,不敢相信沙发上那些高高低低的酒瓶真的全都是我俩的杰怍。

刘翰文像一只四肢伸展的乌龟一样占据了沙发的那—头,

因为沙发不够宽,所以他有一只脚和一半的身子垂在地上。保持着这般高难度的姿势,真难为他还能睡得如此之香。我走过去踢他一脚说:“我要先回去了。”

他含糊地唔了一声。

“给我钱打车。”我说。

他伸出一只手,在裤袋里掏出钱包,直接扔到地上。我捡起来,看到里面有一大叠百元大钞,我顺势抽了一叠,也没数,塞到口袋里就走出了KTV。

秋天早上的凉风,刮在脸上还蛮冷的。我把卫衣的帽子拉起来,刚走两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叫我:“阙薇。”

是我妈。

我转头看到她,她穿得很厚,脸上的黑眼圈显得特别的重。不过我刚刚走出来的时候肯定没见着她,不知道她是躲在哪里,更不知道她在这里已经站了多久。

我心里头刚刚涌起的内疚很快就被她酸溜溜的言语所打破。她说:“你真的在这里。”

什么叫原来?

我没理她,继续往前走去。

她跟上来拉住我,语气严厉而低沉地说:“跟我回家,我要和你好好谈一谈。”

“谈什么?”我问她,“你的婚纱,你的婚戒,你的继女,你的新老公,还是你想和他去环游的世界?可是,这些跟我有毛关系!”

她不理会我的粗鲁和无礼,只是死死地拽住我不放。此时,此地,此场景,在所有的外人看来,她都是那一个盼着“问题少女”回归正途的苦逼慈母。只有我自己知道,不是这样的,不是。因为从她的眼底,我看到的不是爱,只是容忍,我最讨厌和最不能忍受的那种容忍。

既然都已经忍够,又何必苦苦强求?

我甩开她,飞奔到路边打了一辆车,车门很快关上,在她追上来的时候,我只来得及对她轻吐出一句话:“祝你新婚愉快!”

她跟着跑了两小步以后,僵立在路边。我透过慢慢慢摇上的车窗看着她前所未有的潦倒状,心里头涌起的竞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快感。

我早就该这样做了,不是吗?

“去哪里?”司机问我。

“不知道。”我说。

他一个急刹车:“开什么玩笑,不知道你上车干啥,下去下去!”

我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钱递给他说:“大清早的,脾气别那么大,表跳到两百块的时候再叫醒我。”

说完,我拉紧外套,靠上椅背闭上了眼睛。

车子很快就重新启动了,我唇边浮起一丝微笑,不得不承认,有时候金钱确实是最好的东西,它不会背叛你,永远诚实地为你服务,给你限时的安稳,定额的幸福。

我爱它。

我在车上做了一个冗长的梦,男主角是刘翰文,他带着我在一条迷宫样的长巷里奔跑,周围是很大浓雾,跑着跑着,他忽然松开我的手消失不见,只余下我一个人。只是顷刻间,浓雾散尽,而我仅穿着内衣,可耻地站在大街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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