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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鱼(57)

我终于赢了,不是吗?

我要的不过是这样一个结果。

她终于打开门,下了楼。随着她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我忽然听到从阳台上传来了我爸哭的声音。从我记事开始,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我爸哭。那哭声让我的心脏立刻缩成了一团,有那么一刻,我承认,我心里滑过一丝不安,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我不敢去安慰他,只能戴上耳机,把音乐开到最大声,躲到自己的小c黄上,一直到天亮。

后来我才知道,那女人离婚的时候提出,要么给她十万块钱,要么给她房子。我爸不想我连个家都没有,只好答应了前者。所以,他每天都很辛苦地去赚钱,希望可以早一点把欠她的十万块钱还清。

她走以后,我爸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头发白了,动作也迟缓了。有时候跟他说话,他半天才反应过来。积劳成疾,我爸终于病倒了,夜班再也上不了,要不是他老板同情他,借了他一些钱,否则住院的钱都没有。

我心疼他,每天放学就飞奔回家做饭,然后装进保温桶送去医院,再把他的脏衣服拿回家,洗干净。

有一天,我去医院给爸爸送饭的时候,在公交车上看见了久违的吉,他还是那么帅,他身边站着一个好漂亮的小女生,他替她拎着书包,两人笑得那么灿烂。

我羡慕得心里发酸。

我多么希望那个女生是我,但我深知,我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她那么明媚的笑容。我配不上吉,我活该。

好不容易擦干眼泪到达医院,竟然看到那个女人趴在我爸的c黄边流泪。我听到她跟我爸讲:“杨哥,我真的是很不情愿离开你的,但是你女儿,太毒了,我怕我再不走,她迟早会害死我们俩。”

太毒了?!

听到这样的形容词,我感觉自己摇摇晃晃地站不祝我才十八岁而已,我发誓我从来都无心去害任何一个人。可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才让我这样一步一步地失去爱人,失去朋友,失去亲人,失去一切。

他们总说我自私,从不想别人的感受,可是,回想我这短暂的十八年的人生,谁又真真正正想过我?!我爸、我妈、小雯、吉以及那些追求过我的男生们,他们难道不也是考虑自己的感受多一些吗?

为什么单单是我,要接受命运的惩罚呢?

我独自走出医院,外面阳光很猛烈。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以前和吉最爱听的一首歌里的一句歌词:剪一寸日光,解爱情的伤……可惜的是,如今这日光三寸长,我却再也找不到一个人可以分享。

多么伤。

Part02

乐乐是免费营员,工作人员选她的时候是这样对我说的:“她家条件真的很差,但是她真的很需要帮助。”

于是我同意了她的入营申请。对于非常需要我们的女孩,我们都乐于伸出手。

我个人觉得,乐乐绝对属于那种第二眼美女,初看不怎么样,但是越看越美丽。而且,她愿意和别人交流。

但她显然不够自信,跟我们说话喜欢以这样的句式开头:“虽然我长得不怎么样……”我打断她说:“不是啊,你真的很好看。”

她只是礼貌地笑笑,我知道她不相信我,以为我不过是在恭维她。

夏令营一共来了近三十个孩子,我没办法做到与每个人都单独聊天,所以请工作人员帮我挑选一些最希望跟我聊天的孩子。乐乐却直接给我打了电话,告诉我她非常想跟我聊一聊。我答应了她,却因为太忙而忘了告诉工作人员,所以后来工作人员没有安排她的时间。据说,她知道后,在电梯里非常生气地对其他营员讲:“她以为她是谁啊,搞得大家都很想跟她聊天一样,有什么了不起!”

我把她请到公司,那时已经是夜里十二点钟左右了。我先跟她道歉,她慌忙摇手说没事没事知道我忙,一副非常体贴的样子。聊天开始后,她完全不同于别的孩子的拘谨,而是很快进入状态,并且,一上来就很直接地提出一个劲爆的问题。

“我有性洁癖,要不要去看医生?”她很冷静地问我。

我问她:“你确认你有吗?”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非常不喜欢男人碰我。”

但随着聊天的进一步深入,我却认为乐乐的问题不是她一直在念叨的“性洁癖”问题,而是她心中没有爱。

在她的眼里,所有人都被妖魔化了,她骂她爸“软弱,无能,取了个贱女人还当宝贝”;骂她继母“乡下女人,恶心”;骂吉“无情无义,劈腿男”;骂吉现在的女友“不要脸,像妓女”,不管提到谁,她都有满腔怒意,都觉得是别人对不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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