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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鱼(63)

在这个号称催泪夏令营里,她是唯一一个没哭的人,大多数时候她都在漫不经心,吊儿郎当,没心没肺。

可是,在ktv里,小暖唱起《可惜不是你》的时候,她哭了,她躲在包厢的角落里,哭得那么小心翼翼,她埋着头,低声抽泣着,生怕被人发现。我没有给她递纸巾,也没有问她为什么哭。她那么要面子的死小孩,肯定不想让别人看到她哭的样子,所以我假装没有看见。

我把《斗鱼》要上市的消息告诉她,虽然她声称“都骗小孩子的玩意”,但是我知道她肯定会偷偷买一本来看的,她就是这么别扭的一个人。

所以在这里,我想告诉她,可乐,你哭起来丑死了,我还是喜欢你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

夏令营的最后一天我们准备了一场雪漫的作品音乐会,从最早的《左耳听见》到即将推出的《雀斑》,还邀请了许多书模来现场,所有人都很期待。

整个策划流程是我在写,雪漫和我一起改了又改,好不容易定了稿,到了现场又有很多突发状况需要临时变动,这些都是我始料未及的,在此之前,我从没有策划过任何活动,我是连三五个朋友一起出去玩都懒得安排线路的那种人。

所以,你能想象,我有多紧张。

我一直在念叨,搞完整个音乐会,我肯定得老十岁。

从找场地,到布置现场,准备伴奏,写串词,现场调度,直到结束的那一刹那,我们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就我们几个非专业人士,居然能搞出一场音乐会来,这实在是太神奇了!

当熟悉的《沙漏的爱》想起的时候,所有营员都上台,我站在远处,看着她们拥抱,哭泣,在t恤上签名,拍照留念,突然很想扔掉手里的流程单,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埋头大哭一常

或许是因为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又或许是因为明天就要和她们离别。

演唱会结束后,我接到了雪漫的电话。

因为第二天孩子们就要离开,她得抓紧时间和她们聊聊,毕竟很多孩子来参加这个夏令营,为的就是能和她们喜欢的雪漫当面聊聊。为了不辜负她们,雪漫让我和悄悄把挑选出来的几个最需要帮助的孩子从酒店带到公司。

其实她也很累了,忙了一天,但那天她们一直聊到晚上十二点。

《斗鱼》里的八个故事,大多数就是在这个过程中逐渐成型的。

那晚下了很大的雨,悄悄和我撑着伞一起把孩子们又送回酒店。

其实悄悄家就在公司旁边,但她还是坚持要回酒店,因为“答应了其他营员要回来和她们告别。”

但把她们送回酒店已经是凌晨两点,其他营员早就睡了,悄悄只能蹲在她们房间门前写纸条。

我困得直接坐在走廊的地毯上,看着她握着笔一笔一划很认真的给每一个营员写留言,我看见她写:“我没有失约,我回来了……”

写完之后就从门fèng里塞进去。

想象着她们第二天醒来,从地上捡起这些纸条时脸上惊喜的表情,我忽然就觉得再累都是值得的。

我想,我、悄悄、雪漫、还有我们所有的工作人员,这些天以来的奔走,睡不上安慰觉,连洗澡的时间都没有,我们做这一切,为的也就是孩子脸上这一刻的微笑。

如果你能做她们冗长黑暗里的一点亮光,为什么不做呢?就像去年夏令营结束后我写下的一段话:

——也许我无法替你找明出路,但我愿意陪你走过这片黑暗。

by方悄悄

亲爱的女孩:

这是我参加的第四届夏令营。第一次参加是在上海,我那时还在上学,比同龄人看上去小一些,比参加夏令营的女孩大不了多少,夏天里大大咧咧地穿着t恤衫和短裤,对要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很紧张。我担心活动冷场,担心突发状况,担心有人吵架,也担心营员不喜欢我。那时的我比现在多话,但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那么有把握。那一届的营员,后来和我偶尔联系的有米兰和黑曜。米兰会传自己唱的歌给我听,黑曜会偶尔蹿出来叫我“老大”。我记得后来黑曜还来过一次北京,为了她喜欢的一个女孩子。她买了一双昂贵的运动鞋给人家当礼物,结果人家连一起吃顿饭的荣幸都不给她。不过她也没有显得很沮丧,或许是因为她特别坚强,或许是因为年轻的爱本来就有种自给自足的活力。就是那种活力让我心生羡慕。大概,人总是羡慕别人拥有的东西,却不知道那种东西自己本来也有,只是无意中失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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