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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雪[沙漏系列番外篇](38)

“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我揪住他的衣领。

“我就知道我老娘死在加拿大了。”米砾说。

“米诺凡告诉你的?”

“不,”他说,“我猜的。”

我放开他,围上一条围巾,去琴吧找左左。

不能和路理见面的心时候,我常常在雅思班下课之后去找左左。一整个十一月她都泡在琴吧里,为一个新的音乐剧谱曲。有空的时候,她就替路理的短剧配乐,她有一双修长到令我惭愧的手指,可以跨十一个琴键弹奏,许多复杂的曲子,她弹起来都不费吹灰之力。谱曲的时候,她画的音符又大又圆,那些蝌蚪文一个个像有生命似的,在一张张白纸上飞舞。

她总是威士忌不离口,因此满屋子都是酒味。每次从她那里离开时,我都必须喷些香水不可。

她送我许多世界名曲的唱盘,我买了一个小音响,夜夜在关灯之后播放小夜曲。有音乐的时候,我比较不容易想起那些烦心的事。

比如,陈果是不是还在悄悄关怀他;比如,他会不会发现我的谎言;比如,独自留在这里之后,我如何一个人过以后的生活。

关于这些,左左说:“烦恼来找你,才去应付。如不,让它沉睡。享受生活才是人生第一大事。”

我没有从左左那里学会买卖醉,倒是学会了敞开心扉。我知道她了解和掌握着一些秘密,但我并不急于让她和盘托出,我已经等了很多年了,我愿意继续等下去。我相信她和她之间一定有些交集,哪怕只是一丁点儿,这个人也由此让我倍觉亲切。我常想,如果没有出国事件,或许,这将是我很长时间以来最安宁的日子了吧。但生活好像总是这样,它永远不允许“永远”的发生。所有的安谧总有一天会被打破,所有的联系总有一天会被割裂,所有的快乐,也总有一天会烟消云散。我想到百度“沙漏”这个词时,正是第一场雪降临城市的那一天。

早晨醒来,拉开窗帘,地面有一层薄薄的微雪。这令我心情大好,想起许多从前的事情来。我打开电脑,打开百度,神奇的百度了一个词“沙漏”。是的,它是联系过去的某样纽带。

出来的网页里,惟独“沙漏的女孩”吸引了我的注意。

当我点开网页时,我看到的那张面孔,令我刹那仿佛回到了过去。

是莫醒醒!我几乎流下了幸福的泪水。接下来的事情变得理所当然。我在这个名叫“江爱迪生”的摄影师的网页上轻易地发现了他的EMAIL地址,并和他取得了联系。说明来意后,他给了我醒醒在北京的确切地址。

完成这一切,在网络时代的今天,只需一天的时间。

莫醒醒,天涯海角,米砂终于还是找到了你。

我便带着醒醒的消息,飞奔去路理的家。

我想象着他高兴的样子,心里禁不住更加得意起来。

我要怎样开口呢?“路理,这件事,你绝对想不到。”

“猜猜,我知道了谁的下落。”

“醒醒,我找到醒醒了!”

我一面走路,一面否认,一面一个人傻傻傻的微笑。直到掏出路理配给我的钥匙,打开了路理的家门。

今天不是周末,不是我们要见面的日子,但是,我要给睡梦中的他一个惊喜。

我轻手轻脚地走到他的c黄前,想要挠他的痒痒。可是,当我看到那个翻身之后面对我的面孔时,世界忽然变成了黑夜。

那是陈果。

她睡在c黄上。

路理就在这个时候闯进房来,他的手上还握着一只牙刷。

陈果已经坐起身来,她穿的是路理的T恤,非常大,袖子几乎垂到她的小臂。她坐起身,抱着膝盖,表情仍然是冷冷的,勇敢地看着我。

她不感到任何的羞愧和尴尬,光荣得像要去赴邢场。

我看看路理,我的眼神里的所有疑问,我相信他都懂。

难怪他总是不希望我在“非周末”的时候出现,难道我不在的所有的“非周末”的日子里,都是这样的情景么?我不愿意相信,却不得不相信这个我眼精看到的事实。我上前一步,期望他可以跟我解释,告诉我,这只是一个误会,事情完全不是我想像中的那样。然而,遗憾的是,他只是轻轻转头,避开了我的目光。

就是这样的结束么?

在所有你和我的收场之幕里,我从没幻想过的,是这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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