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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夺人(48)

且不说他这话有没有道理,却十分准确的戳中了一点,至今让她游移不定跨不过去的那一点——安全感。孔先当年借着岳悦舅舅的权利上位,岳悦才得以顺利介入,若他们复合,无疑回扇了岳家人一大嘴巴,“忘恩负义”的窝里反会带来什么后果不想而知。

窦寇举高两人相握的手,“总监,我在意和害怕的和你认为的在实质上是完全不一样的,我们的确感情上出了问题,却并非不再相爱。”

欧阳羯狠狠一窒,迷人的眼睛细细的眯起来,窦寇一点点挣脱他的手,“我真心感谢你对我的喜爱,可惜我没有办法回应,因为一颗心装不下两个人。”

在她终于挣脱了自己,他阴郁低语:“你真的笨,还是单纯的为拒绝我而编出这个理由?”

“我聪明的话不会苦熬了七年依然一无所成,可至少清楚……”她捂着心口,“自己感情的归属。”

“所以,你甘愿重蹈覆辙,甘愿再被伤得遍体鳞伤?”

窦寇想了想,学他的语气说:“所以,我不还没答应他么?”

欧阳羯迅疾脑子发懵,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他貌似从来没真正了解过她,她乖张得难以掌握!

“叮”电梯停下,窦寇拨好头发,轻嘘口气,“对于你我的绯闻报导,我想你对内部的解释最好是……炒作。”然后施施然走了出去,留他一人化作石雕,被重新启动的电梯带离。

其实没有昨日今晨两个男人的紧迫盯人,没有刚才电梯里的那番谈话,窦寇还没那么快捋顺千千结似的心思。当初她离开和现在促使她回去的均不是金钱作祟,那么显而易见只剩一条:爱。

她爱孔先,所以忍受不了他自甘堕落,选择离开;她爱孔先,所以在他生病时挺身而出,担起照顾他的责任;她爱孔先,所以那么介意他能否恢复记忆!

甚至,她竭尽全力实现理想,也不过为了可以与他并肩,与他相配。

她的爱从头到尾没改变过,容不得她矢口否认。欧阳羯帮她解开最后一个死结,纵然她和孔先未必就此重归于好,前头的路仍充满荆棘,可她对自己总算有了个交代,怪不得他们都吵着要“交代”,原来有了“交代”,心灵会变得安宁,呵。

47肆柒回

窦寇走进剧组所在的办公室,几乎刚一露面,钟文那老小子闪电般打斜里窜出来,扣了她的腕子往隔壁小房间里带,关上门后还很神经质的将所有百叶窗放下。

“你这叫欲盖弥彰,更引人注意罢了。”窦寇翻翻眼,找了张凳子坐下。

钟文才不理会,转身走到她跟前,一脸专注的瞪着她,“你决定跟总监好了?”

窦寇打了个哈欠,心情一松懈,接连几日没睡好这会子瞌睡不禁泛滥,“绯闻不能当真。”

钟文抽出牛仔裤后袋的报纸,指着上面的照片说:“你们都这样这样了,还睁眼说瞎话。”

“请问我们是怎样怎样啊?身为导演,你不会没听说过‘借位’吧?纯属拍摄角度问题。”

“滚,你就当师兄是三岁小孩儿哄着玩吧,这都跟膏药似的贴一块儿了还说‘借位’!”

“既然你宁可相信捕风捉影的马路消息,也不肯相信我,那么讨论就此结束。”窦寇作势起身。

钟文一把摁下她,“得了,随你高兴爱咋说咋说,反正事实摆在眼前,公道自在人心。”

这叫什么“公道”?窦寇甩他一记“你很无聊”的眼神,钟文权当没看见接着说:“前些天听你那意思我可一直担着心呢,这下总算捅破那层窗户纸了,我乐观其成,不过老孔那儿你该咋整呢?万一他一怒,收回投资,咱们全得玩完,你赶紧的想一辙呀!”

窦寇不得不重申:“我和总监根本没什么,硬要有什么也是为了新戏炒作,你别跟着瞎搅和,压根儿没的事儿!”

钟文沉吟片刻,一拍大腿,“行,暂时跟老孔说你们是在炒作,一切等新戏公演之后再挑明。”

窦寇噎了噎,半晌才说:“师兄,真没看出来啊,原来你也有几根花花肠子,咕嘟咕嘟往外冒坏水。”

“怎么说话的你,我还不是为你着想。”钟文喊冤。

“当面一套背地一套,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越来越朝你偶像靠拢了。”窦寇嘲弄的伸手掸掸他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你……”

钟文不及把话说出口,门上叩叩两响,海伦开门探头,“会议时间到。”

今天海伦脸色难看得可以,平时精致的OL妆容被一片灰败之色覆盖,深深的黑眼圈恐怖吓人,钟文吞吞口水,“这,这丫头……提前过万圣节啊?”

窦寇若有所思盯着海伦走远的背影,终于搞明白了一件困惑她许久的事实,敢情她处处针对她缘出有因,她喜欢上了自己优秀的老板,哎,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世上大部分人的爱情多半是爱你的你不爱,你爱的又不爱你,而最珍贵最求可遇不可求便是彼此心意相通,她和孔先何其幸运又何其悲哀,心意相通了却敌不过那些纷杂繁乱的外在因素。

……

欧阳羯自早晨昙花一现,接下来一整天犹如人间蒸发不见踪影,窦寇明白他需要些时间调整,对此她只能表示歉意,或许眼下一时他会感觉痛苦难捱,但长痛不如短痛,好过牵扯不清蹉跎更多光阴仍等来一场空。

下班谢绝师兄自愿给她蹭车,打车前往孔先豪宅,昨晚约定好了的,那厮憋屈了一宿一天,估计这会儿快炸了吧?窦寇闭目吐气,突然好想叫师傅调头,谁乐意没事去捅马蜂窝不是?可惜,不能不去捅,不然明天就能在本城上空看见腾起的蘑菇云……

车在豪宅前停下,窦寇坐着没动,直到师傅回头好奇的问:“地址不对么?”

“对的。”窦寇干笑,赶紧掏钱。

下车走进院子,入秋后天黑得快,院墙上亮起一盏盏路灯,柔和的光源映着嵌在草皮上的石子路,窦寇慢吞吞的磨蹭,鞋跟不小心踩到石缝中,脚踝一崴,身子一个狠扭,怕是老天爷也看不过去想惩罚她了。

拍拍胸口定定神,终行至门外的窦寇寻思该自己开门进去还是敲门,但鉴于这两天的“严峻”形势,她觉得“礼多”至少“人不怪”,于是按了按门铃,可过了一分钟竟没人响应,她又连按了几下,结果还是没人,油然回想几个月前她也这样被锁在门外,孔大当家的该不会胆儿养肥了,跑去喝酒了吧?

“你敢喝试试!”窦寇愤愤的自言自语,抛却顾虑噼里啪啦摁下密码,刚一开门当即被满室的空冷漆黑吓了一跳,这场景也很熟悉,貌似上次她带沐沐出去晚回家,他就把这儿整得跟鬼屋一样。

“孔先?”隐隐约约看到沙发上有个人影,窦寇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人影巍然不动,怨气执意释放,幸亏过了鬼月,窦寇啧啧两下,摸到门边的电灯开关,霎时人间重获光明,但蔼蔼阴霾不见消退分毫。

“你吃饭了没?”窦寇扬声问。

“……”

“沐沐呢?”

“……”

“是不是罗阿姨带去散步了?”

“……”

好吧,话不投机半句多,她情至义尽了,是他装酷不理人的,放下包走向厨房,“我下面条吃,你要是还没吃呢就进来,已经吃过的话就拉倒。”

有日子不在,厨房里好些东西微微调换了位置,窦寇摸索了一会儿才找对地方,大概罗阿姨是极厌恶速食食品的人,居然一包方便面也没有,现在擀面条怕已来不及。

窦寇捋高袖子准备和面,习惯性向外吼了一嗓子:“喂,孔先,我烙饼,你吃不吃?”

“不吃。”幽灵般的声音响起。

窦寇一颤,险些失手把面粉撒一地,她扭脸瞪某个走路没声扮鬼魂的臭男人,“阴阳怪气的搞什么你?”

孔先一身黑衬衫黑长裤,配上阴郁的表情,晦暗的双眼,恰有几分“夜半钟声”的感觉,他隔她一臂之遥,冷冷的撇撇嘴,“我发现了一个规律,只要你对我做了啥亏心事,一准会热情主动弄顿吃的给我。”

窦寇蓦地好笑,“你说这话才亏心吧?想你刚出院那会儿,我哪天不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而且我那叫亏心事儿么?昨个儿我不拦着难不成真让你俩掐起来呀?”

“要早知道你们在‘老地方’做了什么好事,就凭你拦得住么?”孔先恨得牙痒痒,报上登的照片害他醋海翻涌整一天,悔自己装个屁潇洒放她在一匹狼身边?!报应,老天爷纯属报应他虚伪!

窦寇唰的拉长脸,“我做啥好事了?一张破照片能说明什么问题?孔先,我告诉你,谁都可以误会我抹黑我,就你不行!”

孔先挑眉,语意不明的哼了声:“嗯?”

“你嗯是什么意思?”她威胁的半眯眼。

他摸摸鼻梁,“想知道,为什么就我不行?”

“因为……”她倏的词穷,两耳烧热,口气一变,仿佛无理取闹的嚷:“总之就是不行!”

“哦?”他眼里黑雾渐退,绽放柔亮光泽,盯着无措的她似笑非笑。

窦寇咬咬唇,不再看他一眼,快速转身,使劲儿揉面揉面……这面团就是孔先死贼死贼的坏人脸,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