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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一粒爱的种子(19)

他的嗓音轻柔,甚是好听。

“家里还有什么人?”

“爸爸、妈妈和姐姐。爸爸在A大教中文,姐姐已经工作。”

“多好。我家只有我一个孩子,平时很孤单。”

江雨生忽然问:“你不是有很多朋友吗?”

徐怀仁反问:“我有很多朋友,你怎么知道?”

江雨生说漏了嘴,尴尬地低下头。

徐怀仁笑起来:“老师要我们多多接触,互相帮助。我们以后一起上自习好不?”

江雨生抬头看过去,正看到徐怀仁笑容灿烂、意气风发,年轻的脸上是有股豪慡之气。

他微笑着点点头。

徐怀仁家庭情况特殊,家里为他在校外租了小套房,免去他挤学生宿舍之苦。他便对江雨生说:“在教室里没办法讨论问题,不如来我那里自习?”

于是,江雨生每天踩二十分钟的单车,去徐怀仁那间小小公寓。但他不是一个人,徐怀仁也同他一道踩着单车。

沿途是繁华的商业街。商店招牌的霓虹悬挂满一条街,衣着艳丽的夜游族们来来往往。两个挎着书包的少年骑着车,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风一般冲过。

当然有时也会停下来。

徐怀仁熟悉这一带,如同熟悉自己的家。他带江雨生去吃香蕉冰淇淋,到旺盛楼吹着空调吃火锅,或是转到生活区的小巷里,缩在小小食店两人分一碗牛ròu面。

江雨生从来不知道生活还可以这么过。他才知道喝咖啡不能用勺,才知道色拉酱味道是酸的,才知道原来有个好伙伴竟是这么快乐的事。

他童年没有游戏时间,父亲也不爱与孩子亲近。长大了后,旁人都拿天才看他,自然不会同他走得多亲近。

可是徐怀仁这个人不同。他出身优越,才华出众,不低与江雨生,两人交往,可以平起平坐。而且他为人洒脱,又非常细心体贴。自习晚了,他会为江雨生热一杯牛奶,再送他到校门口。

那是一个宁静的夏夜。天上没有月亮,空气有些闷热,路旁的糙丛中有虫儿在低鸣。

一路骑回来,两人都出了一层汗,薄薄的衬衫贴在身上,仿佛第二层肌肤。江雨生视线一低,就看到徐怀仁那敞开的一领里布满汗水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竟有说不出的性感。

那瞬间,他再度无法克制内心莫名的悸动。

就像,有什么东西经过长时间的挣扎,终于从深出喷薄出来,布满全身每一处,再也清除不去。

徐怀仁说:“我送你到这里。你快回去吧,这天看着要下雨。”

江雨生仰起头。天边似乎真有雷滚过。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说:“我在雨天生的,故叫雨生。”

话一说完,才觉得不妥。徐怀仁这时接道:“我嘛。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多亏医生妙手仁心,所以我爸给我起名叫怀仁。”

江雨生依旧若有所思。徐怀仁看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内心蠢蠢欲动。终于大着胆子伸出手去,摘下了他的眼镜。

那双眼睛果真美丽,在这浓黑的夜里,都那么清亮,像一波流动的泉水。他交往过的女孩子没有谁有过这么白皙的皮肤和这么漂亮的眼睛。

徐怀仁微微一笑,手下移,拂过江雨生的脸。

江雨生如梦初醒,猛地向后靠去。

徐怀仁却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什么不妥,笑道:“以后换幅眼镜,让女孩子们也瞧瞧你这模样。”

江雨生脸上燥热,急忙告辞。走出一段,回头望去,见徐怀仁还站在那里望他。

少年高大健美,肩膀宽阔,远远站在那里,像尊雕像。

回到寝室,室友多已睡下。江雨生摸着黑洗漱,手一触摸到脸,忽然一惊:怎么那么烫?毛巾上去片刻就捂热了。

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偷了香尝了甜的喜悦在这时才冲上脑门。虽然那不过是十分之一秒的触摸而已。

沉睡的ròu体就在那刻苏醒。

那晚江雨生睡得很浅,一直听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黑暗中,有一只温暖宽厚的大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

雨生知道那不是父亲,江父同孩子们的身体接触,不是拍肩膀鼓励,就是扇耳光打骂。父亲的手大而粗糙,没有这么温暖的温度。

这只手是他渴望已久的温柔,是他向往的快乐和自由,是他可以肆无忌惮眷恋的接触。他安心地任这只手徘徊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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