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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清宫词(43)

我问睿:“和容婶婶过得惯吗?”

“她待我极好,我的衣服都是她亲手fèng制的。”

“羊有跪rǔ之恩,鸦有反哺之义。她虽不是生母,于你却有养育之恩。一定要孝顺她。”

睿应了一声,问我:“姐,你这次去多久?”

“不知道。”我说,“一年,或许更久。”

“那我怎么办?”

我笑,摸着他的头发,“好好念书,等我回来。”

“姐……”他抬起头看我,眼睛里是浓浓不舍,“你可不可以不走?”

我伸手点点他的鼻子,又把他揽进怀里,“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六年为期,姐姐完成自己的任务回来之际,你也要出落得一表人才。若我们都遵守了约定,姐姐便哪里都不去了,我们就守在一起过日子,好吗?”

睿的眼睛里闪耀着兴奋,“可是,你也说过没有什么人可以陪伴谁过一辈子。”

“所以,必须经历分离啊……”

睿拉紧我的手。他说:“姐,我等你回来!”眼睛里却是有晶莹的液体在滚动了。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我约的这六年,都有点说大话了。心里一阵痛楚,只得把睿搂紧。此去经年,不见他,终牵挂。

“二位施主,这树,还是莫靠近的好。”一个女声忽然响起。

我和睿转过头,见一个容貌甚是美丽的女尼双手合十,恭敬地站在一处。刚才那话,就是她说的。我仔细看,更觉得这张脸是陌生又秀美。她的年纪该不轻了,可保养得很好,那雍容的姿态更是让人肃然起敬。

我问:“师太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那位女尼微笑一下,道,“只是这槐树,还是莫靠近的好。”

我疑惑,“这树有什么不对的吗?”

“施主不知,槐正为鬼木,是由那些超度不了的鬼气凝化而成。本庵这株槐又有百年树龄,其上的鬼气更是沉重。这附在树上的‘木鬼’怨气对人不利,靠近者若体弱,病情易加重;所有心愿者,则遇事不顺。”

睿却问:“静慈庵是佛门之地,为何还有此邪恶的鬼木存在?”

我拉他一下,“既然不吉利,那我们还是走开吧。”

走出一段路,我回头,那位女尼还伫立树旁,含笑看着我们,嘴唇扇动。她的身后翠绿一片,夏日景色非常迷人。

她在说:“后会有期。”

跪在佛前,求了一签,一看,是诗两句:“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心中一颤。

“是什么签?”睿凑过来想看。我迅速收了签在袖子里,“好签,一路平安。”

太后还在避暑未回,我进宫向皇后辞行,正巧话说一半,陈弘和陈焕也结伴来给皇后问安。庄皇后一边拉着我的手,一边招呼两个儿子过来,“快多看看你们念儿妹妹,她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得来了。”

陈焕问我:“你还当真要跟着去?简州是战乱之地,稍有变动,你也就会给连累到战火。”

我笑,“夫唱妇随。”

庄皇后满意地点头,“你们姐妹的骨子里都有股豪情。”

陈弘却一直没有说话。

我退下来后并没有急着离去。宫中荷花也开得正好,两个还年幼的小公主正在水榭上嬉戏。我远远看去,只见孩子们个个玉雪可爱,天真浪漫,愉悦的笑声回荡在水面。

记得曾经,我也有过这样的时光。

陈弘走了过来。我问他:“我听说南藩国内正加紧练兵,可是真的?”

陈弘苦笑一下,“他们何时不在练兵?”

“可是,这次不同。这一仗,会打很久。”

陈弘却一笑,“不会很久。”

我已经隐隐觉得不妙,“殿下这次是要带兵吧?”

他点点头,踱上通往水榭的九曲桥,“父皇教导,百姓养大,我总得有所作为。何况,那人已经远远超敢在我之前,他还是一届书生呢。”

这样的追赶,用无尽头呵。

我跟在他身后,“那么,江东一带造反,皇上有什么打算?”

“自然是要徼的。”

“听说这次造反与以往不同,面广且散,打击起来,兵力分散,效果并不明显。再有南藩战事分心,皇上很是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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