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177)

但是顾晓梦不是青蛙，不会由着温水煮。

李宁玉是无意间听到顾晓梦要去围捕人贩的消息的。赶去的时候，何肖、王豪、顾晓梦，三人正在商讨线路。

“我觉得这样不行，以c点和b点之间的距离，一个窝点被捅了，另一个肯定会马上收到消息，他们不会往b点撤，一定是化整为零四处逃窜，所以四周一定要布置充足的人手。”王豪看似粗狂，实则头脑清晰心思细腻，指头在地图上来回点着，说话有条不紊。

李宁玉来的悄无声息，王豪没发现，正对着门口的何肖却是看见了。顾晓梦也看见了。

见顾晓梦四平八稳的坐着，何肖就知道这两人还闹着别扭呢，大致也猜到了李宁玉来干嘛的，拍了下王豪，将人带了出去，办公室里只余下李宁玉和顾晓梦。

顾晓梦手指敲着桌上的地图，没抬头。

李宁玉上前两步，说道：“你没说要和何肖他们一起去。”

她只知道周若婷那边确实被问出了点什么，顾晓梦这阵子总往何肖这儿跑，帮着追查这伙人贩子。晓梦的能力她清楚，也没特意向何肖打探，没想到一转眼顾晓梦就要合何肖他们一起出任务。

“我和李警官什么关系？要事事与你说吗？”顾晓梦漫不经心的笑。

李宁玉顾不得两人还在若有若无的冷战，“晓梦，太危险了。王豪他们是身经百战的警员，你不要去好吗？”

她当然知道顾晓梦经历的不比这少，甚至更为险恶。但是人有时候第一反应会很奇怪，感性会替理性做出抉择。比如现在，她不希望顾晓梦涉险。

顾晓梦嗤笑：“危险？我以为李警官从来不知道‘危险’二字呢？”

李宁玉知道她还在生气，上前拉了下她衣摆，“晓梦，我们就事论事好吗？这个太危险了，你不要去。”

“好，就事论事。”顾晓梦紧盯着她，“我和你说危险的时候你有听吗？我让你不要做的时候你有停下吗？怎么，你李宁玉闯的了龙潭，我顾晓梦就进不得狼窝吗？”

李宁玉攥着她衣服下摆，抿了抿唇，还是说道：“这不一样，我不是冲动......”

话还未说完，李宁玉便自觉不妥，来不及改口，只能及时咬断。

果然，顾晓梦气笑道：“是，你不是冲动，我冲动。”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

“你李宁玉多大本事啊？什么不在您的算计之下啊？连我你都能算计的分毫不差，你怕什么？你有什么可怕的？我就算死在外面，不是还有你给我收尸招魂吗？”

顾晓梦夹枪带棒的冷笑。她装傻，李宁玉也跟着她一起装傻，行呗，那索性就都不装了呗。

李宁玉听不得她说“死”“收尸”这些字眼，攥着她的手收紧了些，“晓梦，你别这么说...”

“不这么说，要怎么说？”顾晓梦抽回衣摆，“是歌颂你的无私，还是理解你的顾全大局？”

不是这样的。李宁玉有些无措。她可以舌战群雄不落下风，但却不知如何向爱人解释。

“李宁玉，我拜托你想一想，如果换成你，一次次的在原地等待，然后听到我的死讯，你会怎么样？你会安心吗？你会庆幸吗？”

“我没有想留你一个人。”李宁玉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是，你没想。你只是替我做了决定。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是吗？可是你有没有问过我？”

“没有了这个艾莉儿，还会有李莉儿、王莉儿、赵莉儿，你下次是不是还要推开我？还要做你自己认为最正确的决定？”

李宁玉被她问得有一瞬间沉默。下一次吗？如果下一次还是一死一生，她还会推开顾晓梦吗？李宁玉不想骗她，她会的。

李宁玉越沉默，顾晓梦便越是失望。失望的让人心疼。

顾晓梦凄笑着说道：“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区别，我不舍得让你也经历这种痛苦，但你舍得。”

“不是每次都会是这个局面。”李宁玉的脸色比她的话还要苍白。

“不要和我绕逻辑！”顾晓梦几乎是尖叫着打断她，“家国大义，我不怪你。可是现在呢，也是先成全你李宁玉的无私，然后才是我。我永远是第二位是吗？”

不是。不是的。李宁玉张了张嘴，声音却哑在嗓子里。

心脏在胸腔跳动的感觉很明显，风吹过树梢的声音会被捕捉，唯有爱意最难表述。

“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们关系。我不想每次都是被丢下被推出去的那一个。我不想站在安全区，等着你的消息，猜想这一次又是百分之几。甚至要别人来告诉我，你的...死讯。”

最后两个字顾晓梦几乎是颤着唇咬出来的。她曾无数次的梦到那个场景，无数次的听到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