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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恋(44)

可我木莲本是小小经济人,又何尝过过众人环绕的日子?最荣耀的时候不过考上大学,家里按照风俗广宴宾客,我挨桌敬酒,长辈们纷纷夸我成材。

能比那时更风光的,也只有将来结婚请喜酒的时候了。

就是这样的普通人一步步把泰然带了出来,把他交到名导演和制作人手上。日后,除了那份尊敬,又有什么可以叫已经站在高处的泰然低头看我?

我放下酒杯,去室外走走。爱情小说里,许多美丽的邂逅都发生在舞会上的花园里,我虽已是奔三的大龄女青年,但也是有做梦的权利的。

可是上天不厚待我,甚至,还特别刻薄。

我刚走下阶梯,才迈出两步,突然感觉半边身子骤然一矮。那是鞋根卡在石fèng里了!

我本该仰天长啸,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拯救我价值不菲的鞋。

可就在我刚刚弯下腰的时候,一双大手忽然自后方伸了出来,握住我的鞋后跟,用力一提,把我的鞋拔了出来。那双手旋即松开,极其礼貌地缩了回去。

我惊讶地抬起头。庄朴园的脸上挂着万年不变的浅笑。

“呃……”我一时紧张,不知说什么的好。忽然,脚下又是一空,刚给拔出来的那只脚又荒唐地踩回同一处fèng隙里。

庄朴园终于扑哧一声笑出来。

第20章

我品花式咖啡,无疑是牛嚼牡丹。在学校里喝惯了速溶咖啡,练成了美国式百无禁忌,即使是涮锅水都入得了口。咖啡,只有苦与不太苦的区别。

庄朴园还在耐心为我解说,从他带着我悄悄离开宴会,来到这一处安静幽雅的半自助式咖啡店的一路上,他都一直在和我谈论他的咖啡。

我现在知道了除了牧羊人以外,阿拉伯的僧侣也发现了这种奇妙的植物。还知道咖啡是由荷兰人而不是阿拉伯人传播开的;著名的华尔街金融区的纽约股票交易所和纽约银行都始于咖啡屋。奇怪的是,以前从来没有一篇报道提及庄朴园先生是咖啡的拥甭。现在看来,他还有可能会是个不错的咖啡店老板。

他对我说:“咖啡在中东古国,宛如《一千零一夜》里的神话传说,既可以帮助亲神,又可以帮助冲洗忧伤。”

一边说,一边舀了两大勺奶油,让它浮在咖啡上面。

玻璃窗下,是都会夜市里的万点星火,一大片无声的喧哗。

咖啡店里放着一首怀旧的老歌,气氛融洽,坐对面的男士又相貌英俊风度翩翩。我便松懈下来,开始絮絮说起家常话。

“说起来,这里离光复新村好近啊。我以前在光复中学读书,那时候这片地区才整完地,开发商还没修房子。结果我大学毕业回来一看,已经成了高级住宅区了。”

“记得光复曾经是女校。”

“那是解放前了。”

“啊!”庄朴园点点头,“我外祖母说她在那里读的书。”

“你家旧时是大户人家吧?”我问。

“做盐生意的,你说呢?”他冲我笑。

“但是你还是自己出来创业。”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击桌面,“外祖父解放前夕把家产换了黄金,带着姨太太和儿子南下走了,却把大老婆和女儿撇在内地。口头承诺得响当当,说是一定会回来接她们,结果我外祖母等到死都没有等到人。”

我有经验,一听这开场白,就知道有一场大戏,“那你们后来有找到他吗?”

“听我慢慢讲。”他笑,像是哄小孩睡觉的家长,“我外祖母毕竟是读过书,找了份教职,把我母亲拉扯大。不料天不长眼,我母亲也嫁了个不负责的男人,我还不出生,他就和单位里一个领导的女儿跑了。”

“啊,你们家女人的命都有点不好。”我同情。

“我也这么觉得。因为这一现象不是个别而是普遍的,据说我太外婆也给男人悔过婚,后来又死了丈夫。”

我干笑。分不出他这句话是实情还是玩笑,也只有干笑。

“本来要升高中,因为外祖母突病,干脆辍学打工。我便跟着亲戚进了城,在一家饭馆里做跑堂的。”

我目瞪口呆。我听到什么?眼前这个穿阿曼尼坐在高级俱乐部里喝咖啡的男人说他当年肩搭一条油腻的毛巾踩着拖鞋做过跑堂?他的人生势必比泰然演的戏还要曲折离奇、生动精彩。就像电视上形容的:展开来是一副画卷,卷起来是一份沉重阅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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