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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恋(8)

屋子里飘出音乐声。我对音乐没什么研究,现在泰然懂的都比我多。然后我闻到了花香。

有一双手轻轻按在我肩膀上。

我伸手覆上他的,问:“知道我想到了什么?”

“小时候?”

猜对了。这个小子,越来越懂女人心思了。

“小时候的什么?”

“小时候,隔壁住着一个小男生,在这样的夏夜,摘了自家院子里的栀子花,隔着栅栏献给你。”

我回头看他,“你别演戏了,做编剧吧。”

他笑,在这朦胧夜色里,温柔,英俊,迷人。他把一朵栀子花别在我的头上。

我说,“快去,给你妈妈打个电话,谢谢她为你受的苦。”

“我也要谢谢你。”他说,“谢谢你无偿地为我做了那么多。”

“先别急着谢我。”我拍拍他的肩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那一点点酒精就让我失去了平衡,“慢慢构思你的答谢词,等到将来站在领奖台的灯光下的时候,再流利地背出来。”

泰然问:“木莲姐,到了那个时候,你还会在我身边吧?”

“我?为什么不?”我笑起来,“我不是爱情故事里的女主角,越到关键时刻越要生癌。我要靠你挣一笔丰厚的嫁妆,你踢都踢不开我。”

我觉得他也喝多了,想得多了。压力大了吧,总得适应那样的生活。我又坐了下来。

“还记得当初了那李导演吗?就是老拍许少文马屁的那个。”

“那个老货?”他不喜欢他。

“对!”我说,“今天碰到他。他这一年来混得不怎么样,和我说,想靠现在手上的这部片子重振雄风。他说他找到了赞助商,但是钱不多。所以有些配角需要找新人。”

泰然眼睛里的酒气散了,亮晶晶的,直直盯着我。

我问:“你不介意和这个老货再次合作吧?”

他笑:“我还没到选导演的地步。”

李导还记得泰然。我那天有空,陪着泰然去试镜,李导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同我说:“你还在带着他?”

我说:“没什么带不带的。都已经成朋友了,凡事都照顾着点。”

“这个孩子,”他说泰然,“长得是俊,有特色。”

“最适合演智慧型坏人。”我说。

李导点点头。

那片子叫《情天》。泰然应试的角色戏份虽然不重,但出场机会多多。

有钱人家的养子,帮着养父做黑道生意。小姐和男主角谈恋爱的空挡他才出来搞点破坏。最后养父要干掉男主角,他却放那对恋人走了。

原来他一直默默地爱着女主角。自从多年前他混身是伤倒在雨里,是她给他撑起一把小雨伞时。他爱上了她。默默地守侯,默默地祝福。不能用自己满是鲜血的手拥抱她,至少也要看到她幸福。

但愿就这么默默爱她到老。

泰然静静站在那里,抿着他薄薄的唇,那总是容易显得冷酷的嘴唇,眼睛里却有万丈温柔。压抑的,痛苦地,注视着傍边的一处。那里站着他此生最爱的人,他却永远不能拥抱她。

火车开动,白烟弥漫的月台,穿黑西装的男子孤寂的身影若隐若现。最后还是没有低头,还是那么冷傲地站着,用最后的尊严支撑着。转过身去,又恢复昔日的阴冷,眯着眼睛,迈着优雅的步子,去实施下一个计划。

李导演很满意,他说:“那寒星一般的眸子,我梦里都在找那双眸子。”

随后我和泰然都忙起来了。他拍戏,我是因为父亲进了医院。

父亲身体不适有阵子了,一直不肯去医院。现在照片出来,肝上长了一颗瘤子,我和妈妈都吓一大跳。医学已经这么发达,现代人都不大生病,一生就是绝症。要是有个万一,我想都不敢想。

妈妈有点神经质,遇事总是紧张,以前大事都有父亲做主,现在这种场面,她怎么可能应付得过来。我顶着风请长假,搬回家里。一边安抚她,一边去照顾爸爸。

这么个大热天,病房的空调气若游丝,这样的医院住着,没病都要生出病来。我豁出去一口气,把老人转到独立病房,从手术室里推出来,可以清静地好好休息。

手术成功了,也许是医生仁心仁术,也许就是运气。我总觉得这家医院不大靠得住,医生手术前说得那么严重,结果波澜不惊地就渡过了。弄得像是骗人,从凹凸镜里看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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