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流金岁月(41)

我何其痛苦,做他的医生真是件苦差事。

我努力把伞向着风打开,战战兢兢跳过积水,往那排低矮的居民房走去。资料上显示这里在那五年间是一处废弃的厂房,如果Kei不在这里,那我就可以立刻打道回府,泡着热水澡,喝杯白兰地。

不过认识两个月,已经把他当作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作为最重的责任了。

我冷得发抖,风又使劲往我身上吹,成心和我作对。湿了的裤子贴在腿上,走路都困难。

该死!那个男人在哪里?

我转进居民区里,突然站住了。

Kei……

大雨里,他缩成一团倒在墙角,紧闭着双眼,像一只小动物。

我的老天!

我冲了过去。

他还有意识,我一扶起他,他就睁开了眼睛。

“Kei。”我忍不住先发火,“你这是唱的哪出?雨中情?还是汤姆·索亚历险记?”

他瑟瑟发抖,眼睛看到我,忽然睁大,声音颤抖,“岚?”

他第一次这么叫我,我感动不已,一下子就原谅了他的出走。

“是我。”我温柔说道,“你把我吓坏了。你怎么想到要出来?怎么来的这里?你哪里不舒服?”

他却还是问:“岚?”

“是我。”我说,“不是蜘蛛精所变,乃是本尊。”

他立刻靠了过来,整个人倒进我的怀里。

我惊吓有余,当然没时间消受这福气。他整个人冰冷发抖,一只手死死捂着胸口。

“怎么了?”

“痛。”

废话!这样淋雨,那伤口当然痛。

我脱下外套给他披上,“能站起来吗?”

他痛苦地摇头,手还死死抓着胸口,可见痛得非常厉害。我把他的手扳开检查,伤口呈紫色,有他因觉得疼痛而抓出的血痕,甚是恐怖。

“我得带你回去,台风要来了,我可不想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冻死在街头。”我把他手我放肩上,“帮个忙,加把劲站起来。”

我拼了最后的力气终于把他扶上车。Kei一进开着暖气的车里,立刻裹紧我的大衣,倒在后座上。

我冒着雨从后备箱里取出毛毯,我的大衣已湿,他不可以裹着睡着。

Kei还很清醒,只是又痛又冷,我几乎是用抢的,才把他手里的大衣扯了过来,给他把毯子裹上,然后开足了暖气。

雨水一个劲地冲刷着车窗玻璃,我们都看不清外面的世界。水从我们俩的头发上滴下来,我的开司米毛衣成功泡了汤。

我不住问Kei:“冷吗?还冷吗?”一边跪着帮他把毯子裹紧,拿毛巾给他擦头发。

其实自己倒冷得要命,脚已经没了知觉,尤其是手,神经颤抖,说话声音又尖又细。

11月底,我都已经穿上了毛衣,Kei居然衬衫套件外套就往雨里跑,感情活得不耐烦了!

还好我终于找到他了,感谢上帝,我原来的估计没有错。

Kei比我还冷静,一把抓住我的手,说:“我很好!现在已经很好了!你别这样!”

我怎么样了?我发着抖疑惑着看他。

他低声说:“对不起。”

然后俯身抱住我,头埋在了我肩膀上。

那一瞬间我哭了起来,很自然很放肆的。

我只觉得一整天受的惊吓和委屈终于可以得到发泄,觉得自己吃的苦终于有人理解,有人领我的情,知道我的好。放松了下来才知道自己曾经多紧张,仿佛一只涨满气的皮球蔫了下来,力气统统消失殆尽。

我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这样哭。Kei的身体是冰凉的,我们两个都如同湿棉花。

我被自己的泪水感动。

很莫名其妙的,以前是不会为了这样的小事掉眼泪的。也许是因为台风,我们给困在狭小的车里,气氛煽情。

许久,我才把头抬起来,抹抹脸,哑着嗓子说:“我们走吧。”

我把他载回我的住所。

这当然是很冒险的行为,在我的家里,我没有能力保护他的安全,我应该把他送回关风那里的。可这又意味着他将失去自由。

有了这次事件,他若要再出来,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我打发Kei去洗澡,自己匆匆换了一身干衣服,赶去附近商店买来了男士衣服,让他洗完澡换上。等到我也收拾完出浴室时,他已经吹干了头发端着杯白兰地坐在客厅里听交响乐了,衬衫大了些,我一眼就望到了里面,那纤细的锁骨,性感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