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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明夜/若爱已成伤(84)

于是我的名字就叫。

父亲是朝中御史,为人耿直,连皇帝都说:“沈卿松骨鹤风,高琼玉树,可为朝中言官之表率。”

这样的高琼玉树,自然有一个温文娴婉的妻子,那是我娘。

娘姓裴,出身名门,大家闺秀,知书达理。美丽的她就像一株需要精心呵护的白牡丹。我的姐姐同她一样,她们静坐着就像一幅画,走动起来,就像一阵带着花香的轻风。

我的童年是在长安城东一座舒适的宅院里度过的。院子有高墙,墙边有垂柳,西南角还有一株大槐树,似乎通天般高。小时候喜欢攀爬,常和府里的小童比着谁能爬到最高。而我总是独占鳌头的那一个。

那时候,姐姐和嬷嬷总会在树下焦急着叫着我的名字,苦口婆心劝我下来。我站在高高的树枝间往下望,姐姐粉白的裙子随风轻摆像是蝴蝶翩翩的翼。

闹到最后,爹下朝回来,一声叱呵,孩子们纷纷溜下树。爹仰头看我,明明是很生气的,可是看着看着,却又笑了起来,柔声说:“阿眉,站那么高不怕吗?快下来吧。”

爹伸开手,我便欢笑着跳进他的怀里。

我的记忆里,童年的长安是永远都过不完的夏天。庭院里树木森森,绿意盎然,浓密的枝叶遮去了炎热。娘和姐姐穿着轻薄明丽的纱裙,在宽大的席廊下乘凉。蓊郁葱茏的树冠下,是一个个雕刻着古老花纹的大水缸,半埋在土里,盖着芭蕉叶。里面的金鱼悠闲自在地游着,尾巴打出珍珠般的水花。

从大槐树的树枝上,可以眺望到墙外的长安。外面小贩的叫卖声特别吸引我们这些孩子。可是娘从不让我出去,她时常忧心忡忡地凝视着我,不住抚摩我的头发。小小的我并不能理解她眼睛里的担忧。

我记得那是六岁那年夏天,夏至那日,下了一整天的暴雨。雨后的傍晚,天边挂起了一到彩虹。我和小童们又计划着爬上那株大槐树,要去看看彩虹跨在哪里。雨后的树干很湿,我爬得很慢,阿辛超过去爬到了顶端。

他开心地叫:“阿眉,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你快来啊!”

我说:“我就来……”

就在我说话那刹那,阿辛的身子一晃,从树上跌了下去。

我惊恐地往下望,却没在糙地上看到他的踪影。

这时姐姐赶了过来,皱着眉头看我:“阿眉,你怎么又爬上去了,快下来。”

我焦急地说:“姐,阿辛刚才跌下去了!”

姐姐眉头皱得更紧了:“这里没有什么阿辛!你快下来,听到了吗?”

我跳了下来,在地上和小树丛里到处找。姐姐问:“你掉了什么东西了吗?”

“我找阿辛啊!”我说,“我明明看他跌下来了的。”

姐姐瞪着我一言不发。我抬头问树上其他的小童们:“你们看到阿辛跌到哪里了吗?”

他们面面相觑,忽然一个声音从我背后响起:“我在这。”

我转身看到阿辛,高兴的拉住他的手。他的手总是很冰凉。

我问:“你跌到哪里了?疼不疼?”

阿辛摇头。他怯怯地看了姐姐一眼,姐姐脸色苍白,没看他,而是盯着我。

我说:“这就是阿辛啊。姐姐,你看不见他?”

姐姐的脸色更加苍白。

阿辛有点害怕,他抽回手说:“我要回去了。”

我想挽留他们,可是他和其他小童同往常一样钻进了树丛里,然后不见了。

我失望地对姐姐说:“他们都走了。”

姐姐紧抿着嘴,转过身去。娘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她走了过来,温柔地摸着我的头发,说:“阿眉,你同我来,娘有话要对你说。”

“娘。”姐姐忽然担忧地唤了一声。

娘温柔一笑:“她大了,该知道了。”

懵懂的我被娘到带家中祠堂。娘抱我坐在膝上,摸着我的头发,说:“阿眉,你小时候,生过一场很重的病,病得都快要死了。爹和娘当时很害怕,到处求医来救你,可是他们都没有办法。”

我惊讶又紧张地注视着娘。

娘一笑,继续说:“就在我们快要绝望的时候,家里来了个云游的道士。那道士看了你,说你是仙魂凡体,这ròu身承受不了,你才重病的。后来他治好了你的病,却告诉我们,你天眼半开,将来定异与常人,将来会为此吃苦,要我们送你随他修行。可是你爹和我都舍不得你啊,就将你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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