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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明夜/若爱已成伤(88)

那一身红衣,张狂夺目,宛如日落时天边的流云。这样的人,却偏偏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隐居?

或许不该称他为人。

虽然修行极其高,可我还是闻得到他身山淡淡的狐息。

大半个月过去,掂量着可以下c黄了,c黄边就多了一根拐杖。我拄着,用那条能动的腿,走出了这间屋子。

景山深深,不知身在何处,举目远眺,只见群山翠巍,层层绵延而去。早晨清雾未散,鸟啼枝间,朦胧之中只感觉红尘万丈却永在天边,与己无干。神台空前清明,气定心静,宛如重生。

我拄着拐杖在院子里转。院子不大,四间竹房,干净整洁,糙木扶疏,一株山花正开得热闹。

舜华那诡异飘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可以下c黄了?”

我回过头去,迎上他冷漠的目光。清晨的阳光给他天神般的面容镀上一条金边,烟水晶的眸子闪烁着一点妖光。

倒是可惜了这一副好皮相。我低下头去。

我问:“我该怎么报答你?”

舜华挑了挑眉毛,“你想走?”

我道:“呆在这里能做什么?”

舜华说:“你中了妖毒,我给你喝佛陀散,以毒攻毒,你现在中着佛陀散,没有我的解药,走到那里都是一个死。”

我一口气涌上来,差点背过气去!

我气得骂他:“你这臭狐狸!”

舜华眯起了眼睛:“这样称呼你的恩人?”

我大叫:“我一早叫你不要救我!”

舜华抬起手,似乎要整理袖子,却突然一手伸来,掐住了我的脖子。我大病初愈,躲闪不及,整个人落如他掌中。他手指冰凉,指甲尖利,仿佛枯骨,深深掐进我的肌肤里。

我窒息,眼前发黑,剧痛本能让我挣扎,可是无法呼吸让我没有力气。那一瞬间我又像回到了那一刻:潮水般包围过来的士兵,雪亮的尖刀,我仓皇一如被猎人逼到绝路的小兽。然后那个男人排开众人走了过来。我欣喜,呼唤着他的名字。他走近了,近了,英俊的容颜依旧。然后他抽出了配剑。我只一愣,“冰月蝶”已夹带着冷光向我刺来……

舜华忽然松开手,我跌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他捂着受伤的手,嘲讽道:“你这是想死的表现?”

是的,我怎么可以死?背叛杀戮,一家血海,此仇不报,我无颜下地去见父母!

已经一脸泪。

舜华俯视我,不带一丝怜悯。

“站起来吧。”他说,“现在你只有自己了。”

薛晗

我初见时,刚满八岁。

沈家的二小姐,顽劣不驯之名早已外扬。我虽极少出家门,却并不妨碍外人对我说长道短。那时我已知道自己与常人的不同,而旧友都已超度,家中却没有适龄孩童与我做伴,我顿时非常孤单。

来得正是时候。

他是归德将军薛正义的幺子,上面四个兄长。他的娘和我娘是表姐妹,出嫁前极为亲密。那年他娘疾病去世,家里乱成一团。大老爷们不会管家,薛晗生病在c黄,连个麻利的小厮都没有。我娘实在看不下去,就提议将薛晗暂时接来,照料一阵。

那天我爬在大槐树上,一边吃着桃子,一边吹着风。娘带着薛晗走到院子里来,我听她亲切温柔地说:“你就住那边的院子。这段时间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有什么事一定要同姨妈说。”

我好奇地望下去。那个男孩子披麻带孝,又黑又瘦,没精打采,像是被太阳晒蔫了的叶子。

娘走后,他木呆呆地坐在院子里,不说话也不动。

我想,娘是不是带了个傻子回家。这样的念头一生,就想去试探一下。于是将手里吃剩的桃核对准他的脑袋扔了过去。

惊奇的事发生了。他头也没抬,却突然扬手,一把将桃核抓在手里。

我倒吸一口气。我从来没有见过杂耍,这点小技已经让我大开了眼界。

我从树上窜了下来,跑到他身边,一脸羡慕道:“你这是什么功夫?能教我吗?”

薛晗无神的眼睛瞟了我一眼,转过头去,仿佛我不存在一样。

我那时脸皮颇厚,赖上去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来我家做什么?”

薛晗还是一言不发。

我自顾说:“我叫二妹。你不说你的名字,那我就乱叫了。我叫你小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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