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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卷帘海棠红(65)

封峥固执道:“在下几个是客。在咱们东齐,客人与主人同榻,是十分失礼的事。郡主大可睡在下的帐篷。在下一介武官,睡下人的帐篷也不碍事。”

他们两个就我到底睡哪个帐篷拉锯了起来。

我和夏庭秋站在旁边莫名其妙地看着。夏庭秋问我:“你说你封哥哥这一出,到底什么意思?”

我说:“大概脑袋被驴踢了。”

“或者他才想睡国师的帐篷?”

“想睡的是你吧?”我斜睨他。

夏庭秋谦虚道:“我没妄想能做她的入幕之宾。”

就在这个场面僵持住的时候,那股邪风刮得越来越大了,火把接连倒了两支,轰地一声把封峥和夏庭秋的帐篷都点燃了。

我们都傻了眼。

我对夏庭秋说:“这回你终于可以妄想一下了。”

突然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冲过来,对着国师急匆匆地说了一串话。他说的北辽语,我听不懂,夏庭秋却神色一变。

“怎么了?”

夏庭秋说:“起了风暴了。”

我说:“这风本来就够大了。”

夏庭秋鄙夷,“你知道什么叫大风?”

国师也是一脸严肃,转头和封峥说了几句。封峥怔了一下,转头叫我:“阿雨,你快上马!”

我反应有点慢,“我们要去哪儿?”

夏庭秋拽着我就跑,“姑奶奶,先逃命吧!”

风沙已经有点迷人眼了。

我们跳上了马,国师也上了马车,冲我们喊了一声:“朝南走,进到峡谷里就没事了。”

这大半夜的,谁分得清东南西北啊?我们只好抽着马跟在他的马车后面跑。没想风沙越来越大,吹得人都快要从马背上飞起来了。我根本张不开眼,更顾不上控马,只能紧抱着马脖子,由着它瞎跑了。

接下来的情景实在太乱了,我又被风沙吹得头晕脑证,记得不大清了。只知道这和上次在糙原里走丢差不多。上次是在追兵中狂奔,这次是在风沙里狂奔。所以我一边奔着一边担心,怕和封峥他们又跑散了。迷失在糙原里,和迷失在沙漠里,可有着天壤之别啊。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我在轰隆的风沙中听到了别的马蹄声。对方也听到了我的声音,大声问:“是谁?”

我忙说:“是我!封峥,是我!”我真觉得我从未见他如此亲切可爱过,一颗悬着的心也立刻松了下来。

封峥带着我又跑了一炷香的时候,马儿终于跑进了一个峡谷了。

风立刻就小了很多,但是风声依旧震耳欲聋。封峥打着手势,让我跟着他往峡谷里走。

这峡谷不大,我们找了一处凹下去的地方避风。我担心夏庭秋他们,好在过了没多久,夏庭秋和国师也赶过来了。

国师和夏庭秋顶着风走到我们这里。那个侍卫慢了几步,就要走到跟前的时候,峡谷顶上突然掉落一堆沙石,将他瞬间埋住了。

我胆子再大,亲眼见到别人被活埋,还是吓得惊叫一声。

封峥和夏庭秋不约而同将我拉过去。封峥力道大,把我拽过去抱住了。

“别看。”他在我耳边说。

我紧紧拽着他的衣襟,感觉到他搂着我的腰的胳膊坚实有力,心里除了恐惧,还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在。耳边风沙声轰鸣如雷,感觉整个天地都要崩溃了,而抱着我的这个怀抱却依旧坚实牢固。

沙石还在不断往下落,漫天尘土中我只听到石头坠落的咚咚声。

我们四个人挤做一堆。忽然我感觉到有人在我手背上轻敲了两下。

那是夏庭秋给敲的暗号,表示他成功了。

我又是无语又是佩服。这逃命的当口,他居然还有心从国师身上偷国宝。就不怕人家国师当他是登徒子,回头对他下咒。

这阵风暴又刮了一个多时辰,腿都站麻了,风才稍微转小了点。

国师说:“隔壁里的这种沙暴,常常一刮就是数天的。这里没水也没吃的,我们熬不了这么久。现在趁风小了点,赶路回城吧。”

外面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靠国师给我们领路。那被埋着的侍卫已经救不得了,国师遗憾地念了几句经,登上了马车。

封峥把自己的马也套在了马车上,跳上车把式的位子上,转头叫我:“阿雨,你也上来。”

我摇头,“我骑马方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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