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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卷帘海棠红(72)

这路上也遇到过一些小绿洲,却没有水,洼地里只有一小片糙地,长着几棵胡杨树。有的是一片湿泥地,长着芦苇糙,我们的马一过去,就惊起了一片飞鸟——后来知道那是当地的野鸭子,个头比较小。

我们从湿地边走过。我正对着那水里肥肥的野鸭子打主意,忽然身子一歪,□的马叫了起来。

我大惊,只见我的坐骑四肢都陷在了泥里,越是挣扎,越是陷得深。马儿惊恐地嘶鸣着,那声音听着甚为恐怖。

说时迟,那时快,前面的夏庭秋身影一闪,飞身掠了过来,然后抓小鸡一样抓着我,将我拎到了他的马上。

再回头看,我的马已经陷得只剩脖子和头了。马儿仰着头拼命地叫着,却渐渐下沉。我不忍心地别过脸,很快就再听不到叫声了。

这时的湿地里,那埋了马的地方,泥巴慢慢拢起来,从面上看去,就和先前一样,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我大难不死,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没事了。”夏庭秋搂着我,眉头轻锁,问庆王,“王爷,这是怎么一回事?”

“倒是我们掉以轻心了。”庆王眉头缩着,指着那片湿地,同我们说:“别看着水浅,没准下面是十丈深的稀泥。”

那马沉下去的地方,这时冒了一个气泡。我想,这没准就是那马的最后一口气,不免打了一个寒颤。

夏庭秋将我搂得更紧了一分,“算了,人没事就好。你和我同乘一匹吧。”

只是夏庭秋的这匹马脚上有点伤,走了一阵就显出吃力之态。我只好换马。

换马也是个麻烦事。

我不肯和庆王凑合,只好眼巴巴地望着封峥。

夏庭秋袖手旁观,一脸玩味的笑意。

封峥在我的目光下终于脱下,叹了一口气,弯下腰来,朝我伸出了手。

我仰头看他,他的脸背着光,有点模糊,可是双目清澈如泉。我把手交到他的手里,顺着他一拉,跳上了马,坐在他身前。

封峥的手绕过我的腰,握紧了缰绳。我一下屏住呼吸。

“失礼了……”封峥在我耳边低声说,却没放开我。他拽着缰绳,脚夹马腹,催马走起来。

马一走,我身子朝后靠。背后传来的温热的感觉,然后靠在了他坚实的胸膛上。我身子猛地一僵,只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一把揪住了心。

沙丘在我们的脚下延绵起伏着,头顶是万里无云的蓝天,我们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沙海里走着,觉得时间似乎也无限延长了下去,此刻变得没有尽头。

我靠在封峥的怀里,听着他熟悉的心跳,睡着了,又醒过来。他的腰杆依旧挺直,为我支撑着小小一方平静安宁。

出了湿地,我们一直走到了傍晚都没再遇到海子,好在这边绿洲也多,便找了一个植被茂密一点的绿洲安营扎寨。

之后两天,我们路过了好几个绿洲,却没有一个有水。吃的食物是够,水却告急。我们只靠打来野鸭放血喝。

我还和封峥开玩笑:“茹毛饮血,咱们就差见兽皮衣裳了。”

封峥没说话,只拿袖子给我擦脸。

我知道我一脸血,不过是鸭子血,我也不介意。

“别擦了,回头找到了海子,好好洗一下就是了。”

男人们这么多天没梳洗,胡子都长出来了。平时一个个都是清俊贵公子,现在看着全像街边乞丐,还浑身发臭。

封峥问庆王:“还有多久才能找到水源?”

“看运气吧。”庆王含混地说着。他正蹲在地上,拿着几个鹅卵石丢来丢去,不知道是卜卦还是在玩。他那一身白衣是脏得最快的,现在看着就像快抹布。他头发几天没洗,他也懒得梳,就这么披着,现在也同拖把差不多了。

“好啦!”庆王丢了石头,站起来,“朝南走!”

“你确定?”我慢吞吞地爬上马。

庆王牛皮哄哄地说:“卦象上说了,朝南走才有一线生机。你要不肯也可以,留你在这里打野鸭子,也死不了。”

“谁说我不肯走了?”我嘟囔。

这次我们走了有一个多时辰,遇到了一条已经干涸了的河c黄。我们沿着河c黄向南走,只见这河c黄甚宽,两岸石壁高耸,河c黄里长有零星野糙,却是一滴水都看不到。

庆王琢磨了一阵,说:“我估计这条河就是史书里记载的苏科亚玛河,土著语里的来自天上的水。据说六百多年前,隆朝的时候,这条河还存在。史书上写:‘河水清澈,鱼虾成群,两岸城镇繁茂,良田万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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