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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竹马是太孙(108)+番外

倘使一桩联姻就可叫大穆得如此利益,换西境十年安宁,便这女子理该是本朝未来的皇后又如何?

皇后没了可以再有,如此丰沃的条件却是一旦错失便再难寻回。如何取舍,自有考量。

纳兰峥掩在宽袖内的手攥成了拳,连指甲尖陷入了皮肉都毫无知觉。

湛明珩却一言不发地望着卓乙琅,从头至尾面无表情。

卓乙琅笑一声,继续道:“看似是不愿应我了。那也无妨,倘使此桩婚事不成,还有法子任你二选其一。要么,你大穆自此开关放我西华商人入境。要么,也不必等秋日了,便如硕王爷所言,现下就将星牧野平原作你大穆与我西华首战之地,如何呢?”

四下众人再无可忍耐,多怒形于色。如此情状仍未至哗然境地,已是他们修养极佳,百般克制。

卓乙琅却继续笑:“诸位不必这般瞧我,像要将我剜死了似的。我此番既入中土,便不曾想过活着回去。”他随意丢了折扇,摊开手来,“我本孑然一身,任凭你们如何。只是如此一来,我西华子民必将以身为刀俎,踏你大穆关门,破你大穆西境,断你大穆基业,不死不休。”

纳兰峥闭起眼来。她想,到得此刻她终于明白卓乙琅请她来此是为何了。

一片死寂里,湛明珩却笑着开口了:“卓世子都如此说了,本宫理当应了你的。只是十分不巧地,早在今晨本宫便已接下圣意,现恐无法违逆。”说罢给旁侧侍从的公公使了个眼色。

那公公兜出一卷明黄的圣旨来,包括湛明珩在内的众人见状俱都齐齐跪伏于地。

传旨公公疾走几步,行至纳兰峥跟前才清了清嗓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魏国公之女纳兰峥,秉性柔嘉,持躬淑慎。娴明毓德,含富澧兰之风。静正垂仪,动谐珩佩之和。朕躬闻之甚悦。今皇太孙行孝有嘉,颖才兼备,俊秀笃学,恪勤益懋,年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皇太孙为妃。婚仪诸礼,交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持,择吉日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知。钦此——!”

四面寂然,待他一字一句念至末文,纳兰峥双手齐额,颔首接过圣旨,清晰而缓地道:“臣女纳兰峥,谢主隆恩。”说罢复行跪拜礼。

自湛明珩眼角余光瞥去,但看她姿态端庄,神情肃穆,不见喜怒。

众人这才陆陆续续起身,又看卓乙琅。圣上既开金口,必无可能收回成命,因而他们都在忧心这异族世子待当如何。却见他早已没了前头唇枪舌剑的姿态,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众人皆如瞧疯子一般瞧着他。

卓乙琅笑得花枝乱颤,拿那柄折扇指着湛明珩道:“珩珩,不想我一番戏言,竟叫你如此劳师动众!你也不想想,倘使我为个女子自甘退居三百里,父王还不将我千刀万剐了?”说罢继续放声大笑起来。

众人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又听他道:“好玩好玩,实在好玩!你们汉人当真一本正经得很!”

究竟是他们一本正经,还是他胡言乱语疯癫错乱?他是王庭的世子,如此言辞激烈之态,如此剑拔弩张之势,竟说那不过戏言!

得亏太孙未曾应了他,否则岂不被当了那猴儿耍?

纳兰峥估计清和殿内此刻欲群起而攻之的并不在少数,甚至连文臣都忍不住要踢腿挽袖了。可她却在想,卓乙琅实在太聪明了,聪明得叫人不寒而栗。

湛明珩什么也没答,举起酒盏向他遥遥一敬,随即转身大步流星走了。

这就意味着宫宴散了。众人颔首行默礼,恭送太孙离席,完了才相继往外走去。

纳兰峥远远瞥一眼上首桌案那只碎裂成好几片的酒盏,眉头一蹙,与身旁纳兰嵘道:“嵘儿,你且先回去,不必等姐姐了。”说罢也不等弟弟有反应,紧步向殿外走去。

几位方及步至门槛的官员见状停步,侧身示意她先行。毕竟是名正言顺的准太孙妃了,这点眼力见还是该有的。

纳兰峥也不多言,与他们颔首示谢便走了。只是尚未走出多远就被一个声音叫住:“纳兰小姐。”

她步子一停,缓缓回过身去,不过一顿便向来人笑起来:“宫宴已散,天色将晚,卓世子还不启程出京吗?”

卓乙琅慢慢走到她跟前才说:“你与太孙走得急,我尚未与你二人辞行,如此便走,可说失礼。”

纳兰峥发现,他前头的阴阳怪气已没有了。他称湛明珩为“太孙”,称自己为“我”。

她点点头:“卓世子何必拘泥小节?我想我们来日还会再见的。”

他扯了下嘴角:“纳兰小姐竟与我想到了一块去。”说罢解释,“我在王庭已有未婚妻室,方才多有冒犯,还请纳兰小姐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