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的人,才会以为别人也如他。”攸宁不以为意,“我只当来时路上刮了一阵风,也就罢了。”
顾泽却没她的好涵养,待她说完,手中茶碗准确无误地砸中夏自安额头,“不堪的言语张嘴就来,谁教你的!?”
夏自安用了些时间才确然明白,不服软就是个死的状况。
再回到顾泽、攸宁面前,立马跪倒在地,只差痛哭流涕了。
“按理说,你这种人,活不起又死不得才是最好下场。”攸宁说道,“只是,梁妈妈信佛,我就成全她的慈悲之心,照着尘世律法上有的刑罚惩处你。我是有了主张,但你要是有更好的法子,再好不过。”
目光冷幽幽,气势冷森森。夏自安能有什么法子?这会儿满心想的,都是天上降下一道雷,把这妖孽劈死。
第45章 汹涌而至的反噬(3) 更新
夏自安已被攸宁的人带走了。
顾泽主动说起齐家的事:“齐家的产业已被抄没, 齐骧及其手足分别被贬职为县令、推官,正好补了夏家父子的缺,已在赴任的路上。”
“您辛苦了。”攸宁道。
顾泽并不居功, “夫人心里清楚, 这事情办得这样顺利,是阁老有意照拂。我与亲信的折子到了内阁, 阁老便从速转呈皇上,请皇上应允。”
攸宁笑了笑, 起身道:“稍后会有两个人证、两份口供送来此处, 到时您就什么都明白了。今日我还有事, 您也还要处理家事, 改日再叙。”
顾泽亲自送她到门外,承诺道:“夏自安的事, 夫人随心处置即可,这边有我。”
攸宁欠一欠身,道谢, 上了马车,去了安置夏自安的地方。
那是一所很不起眼的院落, 顶着凶宅的名声。
到底是不是凶宅, 攸宁拿不准, 只知道街坊四邻早就搬空了, 偶尔有外地的人图便宜入住, 没过多久就会搬走。一年前, 她把相邻的几所宅院都买下了, 由此,有了个格外僻静的所在。
此刻,夏自安蜷缩在当院, 嘴巴被塞住了,手脚被绑得死紧。
怎么办怎么办?他在心里一叠声无助地嘀咕着,自己落在了唐攸宁手里,祖父、父亲为何还没察觉?要到何时才能救他出去?
顾泽那个混帐,到底是被唐攸宁握住了什么把柄,为什么一副对她言听计从的样子?他会不会置姑姑表妹于不顾,对夏家下毒手?
心慌意乱间,眼前出现了女子湖蓝色衣袂、素软缎绣鞋的鞋尖。
夏自安吃力地往上方望,见到了攸宁平静的面容。
他挣扎着,徒劳地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筱霜走到他背后,一脚踏在他肋间,使得他吃痛,再不敢动。
“生离死别之苦,以你这种人,这一生都不会明白。”攸宁和声道,“没关系,你有血肉之躯,一样能领略到痛不欲生的滋味。”
语毕,她走到廊间落座。
拿着两条长棍的晚玉走进院中,关上院门,找了个位置站定,把一条长棍抛给筱霜。
筱霜收回脚,也选了个位置站定。
夏自安再迟钝,也晓得自己要挨揍了,不由得翻滚身形,急切地闷声喊着。他想离唐攸宁近些,想给她磕头求她饶了自己。
然而身形刚打了个滚儿,腿上就挨了重重一击。
他几乎听到了骨头生生断裂的咔嚓声响,下一瞬听到的,便是自己发出的如被蒙住嘴巴的狼的嚎叫声。
剧痛之下,他身形犹如触电一般,在地上滚动着。
然后,另一条腿又挨了重重一击。
随后是脚踝,手臂、手腕……
两个丫鬟从容不迫又精准之至地击打着他身上的关节。明明只是寻常的木棍,到了她们手里,威力一如玄铁打造的利器。
末了,夏自安没了动弹的力气,亦不再徒劳地痛呼,昏厥了过去。
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认为昏迷不醒是天大的福气:被冷水浇醒时,便感受到了沁入骨髓的疼痛,又感觉自己似乎成了分明被人拆了但看起来还连在一起的破布娃娃。
太疼,疼得他周身发冷,头晕目眩。恍惚中,他听到了攸宁的语声;
“找适合的人给他疗伤,等到好了,再如今日一般修理一番。如此反复,直到他活不下去。”
过度的恐惧、恼火,使得夏自安瞬间崩溃:这是谁教她的令人发指的酷刑?直接杀了他,他给她的梁妈妈偿命不行么?
他双眼往上一翻,又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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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泽见到了两位人证,看到了两份口供。
人证之一,是一段时间内长期给顾文季诊脉的太医,另一个,是自幼在府里当差的顾文季的贴身小厮。
在夏家人所住的宅院外书房,顾泽半晌动弹不得,做不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