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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蝎美人与权臣(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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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渊卧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望着承尘。

有很久了,他保持着这姿态,除了眼睑开合、胸膛起伏,整个人一动不动。

毋庸置疑,这一年的春日,是他有生以来心绪起落最大的一个季节。

顾文季死后,他就料定唐攸宁会离开顾家,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没了顾少夫人的身份,唐元涛一定不会善待她,不定又会把她随意许配给谁。这正是他最好的机会。以他次辅长子、高中过状元的身份,好处是没什么配不起她的,坏处是家中绝不会同意。

她出身说起来是不低,但一个没有实权的伯爷,往后不过是家族一日日萧条下去,况且唐元涛实在是平庸,谁想扶他一把都难。若无苦衷,哪个门第会选择与唐家结亲?

正头疼的时候,听闻了好消息:唐攸宁被逐出家门。

他一阵狂喜,想着今年时运定然是最佳,这真算得心想事成。

可这样一来,唐攸宁就成了无所依傍的孤女,再加上她那个毒辣到天下皆知的名声……

谁敢娶她?哪个门第能接受这样的儿媳妇?

绝不可能被认可的,就只能委屈她进门做妾,她觉着憋闷的话,大可以让他安置在外面,过自由自在的小日子。

但他想如愿也没那么简单,说服父母的难度,堪比科考。

唐攸宁搬到兰园,他便开始花费心思筹备礼物,足见心诚的昂贵的但又不显得庸俗的礼物。这种东西很难找,他用了足足十来天,搜罗的东西有几样,却不知哪一样是她的心头好。

他只知道她不俗,但是不了解她的喜好,却又必须琢磨出个结果:她处事最烦拖泥带水,他既然要见她,便要表明心迹,更要在同时让她明白,他委屈她的,只有名分。

只有她同意了,他才好与家人斡旋。

哪成想,他闷头忙碌这些的时候,来了个惊天霹雳,听到了萧拓求娶她的事情。

一听到就晓得,完了,自己是白做了美梦,也白忙了一场。

在他与萧拓之间,唐攸宁会选择的,只有萧拓。

女子只要不疯不傻,只要年岁适合,谁又能抵抗做首辅夫人的诱惑?

唐攸宁不疯也不傻,而且非常聪明又务实。

有一度,喜欢她的少年郎不少,看着她的时候,眼睛会特别亮,目光会特别柔。

她从未被谁打动,甚至有些抵触儿女情长。要不是那样,当初她怎么会嫁入顾家。

那时候,包括他在内,三个少年人都说,无论如何我都能帮你取消这么荒唐的婚事,只要你嫁我。

唐攸宁一概婉拒,宁可嫁给一个活死人,也不肯嫁给救她于困境、一心与她白头携手的人。

看似柔弱,实则倔强孤绝。她心中的是非轻重,从来与常人不同。

要美人的路断了,家里却还给他雪上加霜,要他娶样貌寻常性子如倔驴一般的表妹。

他怎么肯?被逼急了,索性说出非唐攸宁不娶、她嫁了人也要等她的话。反正家里也不敢闹大,谁怕谁?

后来,就被关到了祠堂,听说姐姐这样那样的不要活了,他也跟着凑热闹,因为本就没胃口用饭,闹了绝食的一出。

一出戏不是事儿,戏连台就会惊动一些人,他料定如此。

后来,皇帝果然闻讯而至,不论出自真心假意,反正是把他爹娘训了一通,他们姐弟得以重获自由。

可这一番扰攘背后,是他满腹说不出的苦楚。

时渊遐思间,时阁老走进门来,有意咳了一声。

时渊闭了闭眼,随后起身行礼。

时阁老态度温和:“萧府那边有回话了,明日未时,外院花厅,首辅夫人有空见你。”

“……知道了。”想到可以见到唐攸宁,时渊的确满心欢喜,可因为怀疑父亲的意图,就有些没精打采了。

时阁老叮嘱道:“首辅夫人嫁的固然是最好的门第,可毕竟是引发了一场官场上的风雨,而且让人不论怎么想,这事情都有些蹊跷,平时说不定还会被婆婆妯娌刁难。你不妨试探一下,看她是不是因为一些苦衷才再嫁的——毕竟,她不同于寻常人,若是那样,我们时家保她,往后一切都好说。”

时渊称是,脑筋飞快地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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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三夫人日上三竿才起,用过早膳,来到正房理事的花厅,态度矜持,以为攸宁要当着管事的面儿奚落她用小厨房的事找辙,她也早已想好了应对的话。

攸宁见了她,神色淡淡的,“三房以后缺钱花了,私下里跟我或阁老说就是,别出格就行。”说着,视线落回到手中账目上,“没别的了。”

三夫人嘴角翕翕,明明刺心的话,却生生地要忍着不能刺回去:唐攸宁说的是三房,可不是单指她,她要怎么说才能把自己摘出去,还能让三房以后也不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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