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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蝎美人与权臣(136)

一日三餐,攸宁总是与钟离远、师父师母一起用。便这样,与师父师母逐日亲近起来。

攸宁过得前所未有的安稳快乐,她知道书院里的每一个人,对自己都没有恶意,更无嫌弃。只是,仍有烦恼。

她问钟离远,你说凡事都要善始善终,那等你离开之后,就不会管我了吧?

钟离远笑着抱起她,走在景致如画的书院中,说怎么会,我们家攸宁跟别的事可不一样,结缘了,便是一辈子。等我混好了,娶妻成家,就认你做义妹——我比你大十二岁,不定什么时候娶妻,娶的媳妇儿或许只比你大几岁。好不好?

好啊。攸宁欢喜地拍着小手,然后又担心,说你要娶的嫂嫂,不喜欢我可怎么好?到时候再说吧。

钟离远哈哈地笑,说不喜欢你的,就不是慧眼识珠的,我怎么可能看得上?

攸宁心安下来。

一大一小,开始勾画有朝一日成为亲眷之后的画卷。

那至美至温暖的画卷,承载着她所有单纯喜乐的画卷,勾画了多年。

从未实现。

或许此生也无法实现。

不是他没时间等,就是她没时间等。

时光最温柔动人的时刻,是一大一小的陌路相逢,最残酷诛心的时刻,是他经历的云谲波诡。

如果没有他,她早就病死了吧。

如果没有她,他也就少了一份牵挂。

他带着一身伤病远赴酷寒之地的时候,她每日一封信,信上只有相同的字句:活着,等着,你要是死了,我可什么都干得出来。

他说好,我会好好儿活着,我在一日,你就不能发疯胡来,更不能为了我向任何人低头,要不然,我也什么都干得出来。

她也说好。

可事实总是让人泄气:她在逐步打通官场关节期间,被迫嫁入顾家也罢了,还相继得到钟离远与姚慕林相继患了重病、危在旦夕的消息。

如果人都不在了,翻案昭雪还有什么用?他连个亲生的孩子都没有,尚在的算得上是亲人的,只有他堂叔膝下的阿悦。

如果人都不在了,她纵然有再多的孝心,又有何用?她已嫁为人妇,连赶去江南侍疾的机会都争取不到。

她一度的消沉,一度的浑浑噩噩,便是因此而起。

自尽么?没出息。

活着么?没意思。

不见曙光的日子的终止,是收到钟离远的亲笔信件,说已见好,才知你运道不济,只恨有心无力。

曾答应过他不再哭,看到那封信,还是哭了。

庆幸于他的转危为安,感伤于他一如既往的挂念。

后来的振作,这封信起码有七成的功劳。

活着、振作就是过得好么?攸宁从不这样觉得,但他希望看她过得好,不管是哪种意义上的好,那么,她愿意让他如愿,不管那光景是长是短。

攸宁不知道有多少人能理解自己对钟离远的情分,也从未奢望谁理解。

她自己知道就够了。

身陷病痛泥沼、亲人嫌弃的小女孩,长久生活在孤单无望中小女孩,当一线暖光出现并坚持温暖她的时候,她所能想到的,唯有珍惜,牢牢地抓住。

那亦师亦友亦如父的男子,所经盛华,于她是与有荣焉却不见得想要共享。

而他所经的冤屈,于她正如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屈辱。为自己,她大抵就破罐破摔了,为了他,她会为他翻案昭雪,不遗余力。

攸宁念及的江南过往,都与钟离远有关,可她对萧拓谈及的却是:“林夫人、杨锦瑟都做过我的同窗,只是杨锦瑟来去匆匆,林夫人倒是踏踏实实地待了两年。”

她语声有些足可忽略的飘忽,萧拓感觉得到她是应承自己而已,倒也不在意,“林夫人身世成谜,按理说是到不了姚先生的书院,怎么就能去的?”

攸宁含糊地道:“遇到慧眼识珠又隐藏身份的人,她自然就能受教于名士。”

“也是。跟她同窗是何情形?她也算是聪颖的人,对你定然是不服气的。”

“是啊。”攸宁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当下的话题,“又倔强又拧巴,我收拾了好几天才收服的。”

萧拓哈哈一乐,“真的?”

“真的。”

攸宁与他说起与林夫人的旧日的同窗光景,完全是置身事外的立场,不隐瞒林夫人的过人之处,也不隐瞒自己的得意失意之处。

从文方面,没有谁能在她面前张狂;

习武方面,没有人不能给她个耀武扬威的笑容。

“幸好,我们家攸宁不用习武,也能横着走。”萧拓说。

攸宁轻笑出声,“也是。”

萧拓道:“再说说别的有意思的同窗。”

“行啊,等我想一想。”

攸宁环住他腰身,算是讲给他听,也算是重新温习了一遍与昔日一些同窗相处的光景。没他这一问,或许也就忘了,这会儿记起了,便又就是很多年不会忘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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