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笑容冷酷,“我仍如当初,不喜杀人,只喜惩治。对你,我另有安排。”
叶奕宁过于意外,望向皇帝。
皇帝挑一挑眉,“再犯蠢,我亲手把你剐了。”
叶奕宁不知是如何到了兰园的。
路程中,满脑子都是过往烟云——林陌一直想知道的那些过往。
进到兰园,诸事还没安排清楚,最不想遇见的意外之事迎头而来。
管家禀明:“您刚走没多久,侯爷和宋小姐便来了,一直在等。这会儿在倒座房喝茶。”
“宋小姐?宋宛竹?”叶奕宁在意的是这一点。
管家称是。
叶奕宁转身,步履虚浮地走进倒座房。
林陌见了她,目光一凝,情绪变得很是复杂。几日未见而已,她怎么憔悴成了这样?
宋宛竹愣了愣。委实没想到,叶奕宁样貌这般出众,此刻满脸的病容,只会让人心生怜惜。她仓促地站起身来,屈膝行礼,“宋氏宛竹问夫人安。”
叶奕宁充耳不闻,在主座上落座,“林侯大驾光临寒舍,有何指教?”
林陌先抬手示意宋宛竹免礼,之后才道:“怎么住到了这儿?你方才又是去了何处?”杨锦瑟狡猾得很,他的人手跟丢了她和叶奕宁。
“有事直说,没事便恕我失礼,要送客了。”叶奕宁从周妈妈手里接过茶盏。
林陌皱了皱眉,从袖中取出一个荷包,放到她手边,“这几日,我请人帮账房盘账,核算出了目前的家底。这是约莫五成家财,拿来给你。”
叶奕宁凝视着他,眼中暴躁一览无余,“给我?”
“你应得的。”她生气了,林陌反倒笑了,语气分外柔和,“若无你打理内外,便不会有这般优渥的家境。女子多些银钱傍身,有益无害。说到底,我想弥补你。”
叶奕宁讽刺地笑了,将视线投到宋宛竹身上,“她来做什么?”
一直无所适从的宋宛竹闻言,连忙上前两步,意态恭敬地道:“侯爷与夫人走到如今这个境地,我想着,多少与我有些关联。是以,央求着侯爷带我过来见夫人一面。”
叶奕宁啜了一口茶。
宋宛竹的态度多了一份谦卑,“夫人千万不要误会,我虽然与侯爷年少时结缘,但深知姻缘只能听从父母之命,从不敢有什么妄念。以往数年,错过了便是错过了。而今我所求的,只是偶尔能见侯爷一面。仅此而已。若是夫人觉着不应该,我……可去寺里常伴青灯古佛,只要夫人能与侯爷破镜重圆。”
得了便宜还卖乖,再不会有谁比这女子做得更好,更膈应人。
叶奕宁瞥一眼林陌,见他正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宋宛竹。他打着弥补她的旗号,跟她示威呢吧?
这样看来,两人倒是很般配。般配极了。
“知道了。”叶奕宁道,“你可以走了。”
宋宛竹身子僵了僵,便柔顺地低头称是,走出门去。
叶奕宁拿起手边的荷包,扔回给林陌,“带上你的银钱,和你的新人,滚。”
“是不是病得脑子不清楚了?”林陌不怒反笑,又将荷包送回到她手边,“我说了,是给你的弥补。这些银钱,你务必收下。还想要什么,尽管说。”
叶奕宁把荷包烧掉、撕碎的心都有了,忽然灵光一闪:他之前说的是“请人帮账房”盘账。
那这事就禁琢磨了。
她收或不收,区别不大——就算不收,外人也会认定林家额外贴补了她大半家财。
那么,她是什么人呢?善妒、贪财。这样不堪的品行,不休掉才没天理。
心头怒火燃烧起来,她将手中茶盏狠狠掷出去。
茶盏在方砖地上粉身碎骨。
林陌眉心一跳,不知她又要唱哪一出。
叶奕宁对他打个请的手势,“我要你将这茶盏恢复如初。”
“奕宁。”林陌像是在看着任性胡闹的孩童。
“我要你帮我回到成婚之前,抹杀你我结缘的任何机会。”
“……”林陌无奈地笑了。
他越是如此,叶奕宁越是心寒、愤怒,“林陌,你以为,休妻意味的是什么?”
“你说。”他仍旧好脾气地笑着。
叶奕宁拿起荷包,交给周妈妈,道:“你这份心意,我收了。此刻起,恩断义绝。”
林陌唇角的笑在渐渐消散,“何必说这样的狠话?娘很是记挂你,你离开当日,都不曾与她道别。”
叶奕宁睨着他,“林太夫人帮你遮掩宋宛竹的事,需要我当面道谢?”
林陌下巴抽紧,薄唇抿成一条线。
叶奕宁继续刺他:“也只有骨子里小家子气的人,才会长年累月地惺惺作态。不去唱戏,真是屈才了。”
“够了!”林陌的手握成拳,又缓缓松开,“你从来就是这样,不懂得适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