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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蝎美人与权臣(269)

——钟离远,她幼年时的先生,十余年间在信中点拨教导宽慰她的恩人,已经在一点一点地远离她。

终有一日,她会失去他。近两次相见,他也已在尝试让她面对这一事实。

再看不到他的音容笑貌,再听不到他的温和言语。

到了那一日,长久以来的维持彼此之间的牵系,便是什么都没有了。哪怕再微妙的一点希冀,也不会再有。

攸宁其实早就知晓,必然会有那一日。

有一种人就是这般,明明最有缘,偏也最无缘。

不为此,她做不到隐忍,但有时也会激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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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尚书和北镇抚司指挥使向皇帝禀明案情进展。

进展是很可喜的:以前的二三百份口供,绝大多数人虽然已死,但仔细追查,仍旧能查清楚出身、生平,最重要的是,因着不少百姓将士主动出面作证,循着证词,可逐一查清楚他们在昔年案情案发前后的行动轨迹——有些根本不在钟离远近前,也就根本不知钟离远当时做了什么——如若钟离远做了杀害无辜的事,除非疯了才会四处宣扬,在近前的将士亦然。

“……时间紧迫,目前只能正式几十份口供是伪证。”刑部尚书说。

“从速,那些所谓的证供都可推翻。”皇帝语气冷冰冰的,“北镇抚司知会各处锦衣卫呼应。”

刑部尚书与北镇抚司指挥使其实心里存了些疑虑——怎么叫都可推翻?皇上因何笃定?面上却是不敢显露,他们能确定的是,皇上近来肝火旺盛,自是当即齐声称是,躬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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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十数日,攸宁又开始磨安阳郡主的脾气了:死士不同于寻常人,有着如同被蛊惑一般的性情,单纯却也认一,由此心性倒是格外坚韧,就算是北镇抚司那些人,没个把月也是拿不下来的。

既然如此,她这明知一出门就会遭遇暗杀的人就更不需心急了。当然,也就此事与萧拓商议了一番,有了更加万无一失的防范章程。

心里有了底,那她就更不需大热的天照寻常的惯例出门了——私下里又去过竹园两次,但都是遮人耳目——郡主要杀一品诰命夫人的事,不管到了哪个衙门,都得是衙门一看就认定的,这样才能在来日给安阳郡主坐实罪名,所以私下里出行,反倒要花费更多的工夫。

这期间,长公主也消停了——不想消停也不行,皇帝给她的那一巴掌太狠,面目肿胀口鼻流血也罢了,还打掉了她两颗牙。

这等狼狈,长公主是绝不肯让任何人察觉端倪的,便有了一阵闭门谢客的光景。

而她曾口口声声问及的永和公主,在面圣后第二日不服软,又要去御书房,当即被宫人态度坚决地拦下。

皇帝听闻后,淡淡地说了一句,让她去奉先殿思过一个月,以观后效。

奉先殿,正殿陈列着诸多灵牌的奉先殿,要永和公主过去思过,每日瞧着那些牌位……

很多人只一听,便已瘆得脸色发青,长公主亦然,只是,脸色发青的原由是为着别的考量。

静下心来再思忖片刻,长公主的心头便开朗许多。

皇帝勤政,但从其他的角度来看,是个全然不合格的皇帝——膝下的亲骨肉、先帝别的嫔妃所出的儿女,她从来不曾亲近,甚至没有一点作为长辈的宽和仁厚之举。

所谓何来?一句哀莫大于心死足以道尽。

既是这样,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人活一世几十年,断然不是一段岁月的风光便可代表整场生涯的。

她已经握住了最要紧的牌面,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钟离远翻案的事正闹着,那就翻案好了,横竖他已经被毁的七七八八了,重现朝堂又还能怎样?

更何况,安阳郡主那颗棋子正在不遗余力地设法发挥效用,结果不论她事成事败,带给她的都只有莫大的好处。

经过这种种思量,长公主沉下心来,吩咐下人闭门谢客,她病了,还要病上不短的一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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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夏日,每一日对林太夫人都格外漫长,格外煎熬。

在家里收拾宋宛竹,也不过是发几句话的事,日子久了,不至于歇了心思,却没心思时时在家盯着了。

这日,林太夫人难得的有了兴致,要去自家名下的铺子里看一看。账目上的文章她是一知半解,但这并不妨碍她前去的心思——生意是否红火,她总是看得出的。

下人们赔着笑,由着她,没有任何人有异议,哪怕谁都知道天气不好,不定何时就要下雨。

对于这位太夫人,她们都是明面上毕恭毕敬,心里厌恶至极:她们都是经过前侯夫人叶奕宁悉心调教过的,在夫人仓促下堂之前,府里也是风光过好一阵的,她们也便经常有机会接触别家的下人,晓得夫人所提点过的一字一句都是至理名言,连带的也晓得了高门之中不成文的一些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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