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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蝎美人与权臣(310)

钟离远轻轻地吸进一口气,端起手边的茶盏向她,“以茶代酒,我敬你。”

攸宁扬眉。

“我这一生,最大的幸事便是得遇了你这个妹妹,和任谁亦是可遇不可求的知己。”钟离远语声徐徐,“多少年了,其实不是我在陪着你,是你在陪着我,支撑我。

“没有你们两个,我兴许在赶赴北地的路上就已心灰意冷,甚而万念俱灰,加之伤病,死在路上的可能是就成。

“可是没有。

“你们两个左一封右一封的信件催着,恰如催命符,到了我这儿是相反的效用。”

说到这儿,他不由得眉眼弯弯,牵出柔和温煦如三月暖阳的笑,“何其有幸。因着你们,我多活了这些年。这一点,这一声感激,我怎样也要当面道出。”

“知己?”攸宁更关注的是他同时提及的另一个人,“是谁?”

第79章 早已注定的别离(4) 万更

钟离远牵了牵唇, “你不知道?猜不出?”

攸宁品着他说过的话,再瞥过那几个箱笼,语声犹如叹息:“萧兰业。”

钟离远颔首, 又用下巴点了点她的茶盏。

“也别以茶代酒了, ”攸宁说道,“等下一起吃饭, 好好儿喝几杯。”虽是这样说着,还是端了茶杯, 喝了一口。

“好。”

攸宁想起一事, 问道:“他戴着的那串血珀佛珠, 是你送的?”

“嗯。”

攸宁笑着扶了扶额, “怎么不早告诉我?都跟我没说过一句明白话。”

“要是说了,你反倒不能理解他。”钟离远和声解释道, “他也是一直因着我的缘故忍了这些年。他若在你们成婚之前就提及这些,你会怎样?”

“……那就不用成婚了。”攸宁笑说,“我会认为他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 不做就是天理不容,会怀疑他表里不一, 一面对你虚情假意, 一面对你百般忌惮。”

钟离远颔首, “你们熟稔之前, 对彼此总归少不了诸多猜忌。但你到如今应该明白, 他对你只有护助之心。”

攸宁唇角上扬, “我何需谁护着。”她不祸害谁, 谁就该烧高香了。

钟离远猜得出她未尽之语,莞尔而笑。

“你给他的理由是什么?——等你回来才翻案的理由。”攸宁问道。

“自己的恩仇,自己来报, 最不济,也要亲眼瞧着。”

饶是攸宁也得承认,这是非常符合男子心思的一个理由。随着这一阵交谈,她心绪恢复了平静,换了个闲散的坐姿,“你有事要知会我。”

钟离远承认,“的确,自上次宴请宾客,你就该猜得出了。”

“已经开始用猛药了。”攸宁按了下眉心,“不然哪里应付得下来。”

“别总说我,你有什么什么想说的,想要的?”钟离远岔开这个过于沉重的话题。

攸宁清澈如水的明眸凝着他。想说的,想要的,不过是他长命百岁,寿终正寝。

有用么?

说出来只是句废话。

想多少次也注定会落空。

“活着怪累的,该为我高兴才是。”钟离远说。

攸宁让自己弯了弯唇角,说是,没错,活着怪累的。

“不定哪一天就醒不过来了,”钟离远敛目,平静地道,“就想趁着清醒的时候,跟你把事儿摆到台面上,不管是在哪一天,都不要乱了方寸,不要任性,好么?”

攸宁垂了眼睑,看着湖蓝色衣袖,轻声说:“好。”

.

随着时阁老被定罪秋后问斩,时家财产被抄没充公,府中上下人等被判流放徒刑。

佟尚书、薛指挥使之流,与时家情形一般无二,只是流放的地点不同。

这一日,时夫人、时佩兰、时渊踏上了流放的长路。

母女两个边走边默默垂泪。

时渊则是欲哭无泪。他们这就离开京城了,来日父亲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归处恐怕是乱坟岗。

谁能想到,当年那等显耀风光的门第,会有着如同大厦倾覆的一日。

明明在几个月之前,他还在盘算着外放的事。而如今他没被株连到获重罪的地步,已是皇帝和刑部手下留情。

他这一生,还没开始,路便已断了,余生不过浑浑噩噩熬日子罢了。

出了城门,走上悠长古道,时家母子三人回首遥望京城,或是泪眼模糊,或是喟然长叹。

杨锦瑟和叶奕宁站在城头,望着一行人渐行渐远,神色漠然。

“其实像时阁老、佟尚书那种人,就应该让他们也一生为奴为仆,每日受尽折磨。”杨锦瑟说。

“论起来,的确是那样更解气,但是不妥,”叶奕宁道,“官员百姓又不能时时看到他们的情形,只能这样处置,立威,以儆效尤。”

杨锦瑟默然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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