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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蝎美人与权臣(313)

“不为此,他也不会早早与我交代后事。

“你我于他至关重要,可他的生涯之中不只你我。

“还有不少人、不少事,需要他做出安排。

“还没看出来么?生涯之末,他想走得痛快些,少一些被人目睹的狼狈,多一些松心之后的真正的清宁。”

萧拓良久说不出话来。是的,他不似钟离与她,不明白长期被病痛折磨困扰是怎样的滋味,不知道什么才是钟离目前最需要的。

转过头来,他去竹园的时候,私下里询问了余进、余治一番,之后便歇了带攸宁过来居住的心思,只是但凡有空,便会到竹园,大多数时候是能如愿相见,闲话家常,偶尔则被告知钟离远不舒服,没法子相见——这种时候,他就留在书房,静静地坐着,默默地等着。

这样的光景之中,钟离远与攸宁是礼尚往来地相互下过三两次帖子,便又见了几次。

至于萧拓与攸宁,倒是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一次。

他不能卸下担负的责任,且是得空就去竹园,对她的照顾,便只能吩咐心腹更上心了。

攸宁也真觉得这样也好。除了必要应付的事情之外,她都想清清静静地待着,不耐烦应承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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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枯黄、纷纷凋零的时节,那一日终究是来了。

是在深夜,萧拓忽然回到府中,亲自柔声唤醒攸宁,“我们得去竹园一趟。”

攸宁听清他言语,迅速摒弃初醒的懵懂,点了点头,默不作声转去洗漱更衣,折回到他面前,问:“是不是不大好了?”

萧拓虽然万般不忍,却只能颔首。

攸宁即刻做出安排:“筱霜随我过去,晚玉和秋月留在府里,协理老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打理内宅事宜。给阁老和我备下一段时日的穿戴和日常必需之物。”

随后再不做片刻耽搁,与萧拓策马赶往竹园。

病床上,卧着面容平静的钟离远。

他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只是气息越来越微弱。

萧拓与攸宁并肩站在床前,期望他能醒来,再与他们说说话,甚至于,哪怕只是再看他们一眼。

但是没有。

他再没能醒来。该说的话已经说尽,他已无牵挂。

在这个秋日的深夜,惊才绝艳的一代名将,溘然长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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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钟声响起,惊动了京城各个门第。次日清晨,各家在萧瑟风中前来吊唁。

消息传到宫里,皇帝手中的笔掉落在奏折上,染就一片丹红。

杨锦瑟不敢看皇帝,躬身而立,等候了很久,才听到皇帝问道:

“在何处出殡?”

“竹园。”

皇帝深深地呼吸着。至死,他也不曾入住国公府,甚而不曾步入。她的手握得死紧,握得开始发颤,语气倒是还能维持平静:“和奕宁过去照应着。”

“是。”

杨锦瑟与叶奕宁到达竹园的时候,眼前白茫茫一片。

因着省去了一些枝节,人已入殓。

这边的余治、余进与萧府的景竹、向松负责打理丧葬诸事,安排了男女管事迎来送往。

灵堂之中,气氛沉寂——萧拓与攸宁分别坐于东西两侧,前者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肃冷,后者似是魂游天外,可是被谁惊动时,便会回以视线锋利的一瞥。

阿悦已经被接过来,披麻戴孝,带着一众仆人分跪两列,默默地掉着眼泪,默默地烧纸钱。

不断有人走进来吊唁,碍于萧拓与攸宁,都不敢出声,放轻动作行礼跪拜烧纸钱,在心里祷告一番,便悄然退出,随着引路的管事到花厅用茶点。

叶奕宁与杨锦瑟完全效法为之,去往花厅的路上,听到有人在问一名管事:“是谁不准吊唁的人哭的?”

“阁老与夫人都不准,听着烦。”管事回话之后,行礼匆匆而去。

问话的人不由叹气,“哪有这样的?这夫妻俩疯到一块儿去了。”

叶奕宁拿出帕子,擦拭着止不住的泪。

杨锦瑟带她去了专供锦衣卫停留的小花厅。

过了好久,见叶奕宁稍稍平静了一些,杨锦瑟才怅然道:“哭不哭的还有什么用?他何尝在乎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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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正午,萧拓站起来,先缓和了神色,扶起钟离悦,“去吃些东西,歇息一阵。”

钟离悦点头,却眼含关切地望向兀自出神的攸宁。

“放心,有我。”萧拓说。

钟离悦这才垂着头离开。

萧拓走到攸宁面前,“攸宁。”

攸宁长睫一闪,抬眼看他,“怎么?”

萧拓柔声道:“去用饭、休息。”

“哦。”攸宁应了一声,顺从地站起身来,“我——去哥哥的书房,下午不再来了。”

“也好。”萧拓道,“我送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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