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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美人夜来(11)

随即,圣旨下,封薛灵芸为昭仪,赐名夜来。彼时的后宫,以皇后为首,皇后之下,顺次有夫人、贵嫔、淑媛、昭仪、修容、婕妤、容华、美人等。昭仪这封号不算轻,甚至有许多入宫多年的女子,也未必能获封。同时,皇帝亦下旨,将叠香园重整翻新,添了许多名贵的装饰,更名夜来阁,置宫女八人,太监六名。

昔日冷清清的殿堂,突然变了个模样。

而曹丕亦将宫中最好的宫女给了薛灵芸,作为她的贴身侍婢。低眉顺眼的女子,比薛灵芸略长了几岁,模样端正,身段丰腴。

名叫,红萱。

红萱曾是伺候甄妃的,心思缜密,又圆滑周到。薛灵芸本以为这样的一个人应该热情乖巧,极容易相处,谁知她却面容寡淡,说话也不多,水汪汪的眸子似初冬的薄雾,朦朦胧胧,总也看不清。

薛灵芸想要消除这种陌生感,便主动与红萱攀谈,哪知道,一说起她的旧主子甄宓,红萱便缄口,眉目间阵阵阴霾,道:“宓夫人已死,陛下也不许谁再议论她,薛昭仪当谨言慎行,莫失了陛下对您的宠爱。”三两句话,将薛灵芸想继续再问的念头也打消了。

某日。

宫里有几位淑媛邀薛灵芸逛御花园,无非是因为她来时排场大,而皇上又异常宠爱她,淑媛们一来是想看看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二来也有拉拢之意。薛灵芸没有考虑太多,大大咧咧地便去了。她是一个人去的,因为红萱恰好病了,面色苍白,身体时暖时寒,看样子憔悴得很。薛灵芸还用自己的名义为她召了太医,临走时又留了一名小宫女在屋里照应着。

谁知当日,天公不作美,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嫔妃们各自散了。

薛灵芸回到夜来阁,在游廊处,却见红萱正和一名侍卫交谈。那侍卫比红萱高了半个头,中等身材,从侧面看去,大概二十七八岁,不但眼神里含着焦虑,就连动作也满是怜惜。他为红萱拉紧了披风,显然是怕她受凉,又不时地低头絮语,整理她零散的头发,或用手指轻抚其面颊。

薛灵芸假意咳嗽了两声,走过去。那侍卫显得非常慌乱,低着头,道:“小人见过薛昭仪。”

“嗯。”薛灵芸轻笑,用余光打量着旁边的红萱,问,“你是谁?”但侍卫还没有张口回答,红萱就抢先开了口。

“短歌。他是短歌。”红萱说,“是宫中的羽林骑,也是奴婢的同乡。”

“是的。”短歌低头附和,随后就匆匆地作揖退了出去。薛灵芸仍站在游廊里,红萱看着她,一副等待审问盘查的模样。

谁知,薛灵芸只是问:“你的身子好些了吗?”红萱愕然:“好多了。多谢昭仪关心。”

“那就好。”薛灵芸莞尔,又望望廊外灰蒙蒙的天,道,“这雨怕是会落出更多的寒意来,你且回屋里歇着,多添两件衣裳,别再着了凉。”说罢,笑盈盈地便要走。红萱想唤住她,想问她为何不质疑自己跟短歌的关系,可是,既然说了是同乡,就算未能掩盖过去,起码也熄了话题,对方既然无心追究,自己又何必拱手相赠。

一阵冷风吹过。

红萱轻叹几声。天色愈加阴沉。

苍见优仍在全力地追查段巧笑的死因。她的身体虽然没有破皮流血的外伤,但肩头却有淤青,前臂也有指甲划出的几道红印。

苍见优曾盘问过段巧笑的贴身侍女云翘。

据云翘所言,当日,段巧笑是要往撷芳楼向昭仪陈尚衣兴师问罪的。因为段巧笑听见些流言飞语,说她如何污蔑算计陈尚衣。她们两人素来不和,宫里许多人都知道。她们闹得不可开交甚至大打出手的次数,也并非三两句话就能列举得清。而起初云翘是和段巧笑一起前往撷芳楼的,只是在中途段巧笑发觉她忘记带皇上御赐的碧玉簪,对她而言将碧玉簪cha在头上能给自己增添气势,没有碧玉簪,哪怕是自己的封衔高过陈尚衣,却也总觉得斗不过她泼辣的性子,所以她便差云翘去拿碧玉簪,谁知道云翘再返回就已经寻不见她,还以为她独自往撷芳楼去了,但撷芳楼的宫女却说不曾见过段贵嫔。云翘虽然疑惑,可也没想到事情会严重到那样的地步。她诚惶诚恐地等了一夜,直到第二天,苍见优带着段巧笑的死讯前去盘问她,她当即吓得双腿发软,哭哭啼啼的,连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陈尚衣却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