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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粉记(31)

众人皆闷声不语,心中各自盘算。

第37节:离恨,杀机,碧落黄泉(1)

第十章离恨,杀机,碧落黄泉

【内鬼】

我只是路过吧。路过,就显得自然,又不至于像一块牛皮糖那样失了颜面。黑色的铁皮小汽车里,男子这样跟自己说。

什么开始变得这么忸怩婆妈,竟然还要为自己的行为找一个看似恰当的理由?完全不像以前的那个他,雷厉风行,大无畏。

不由得在嘴角挂上一丝自嘲的笑。

汽车在苏和酒行的门口停下来。已经接近打烊的时间,铺子里灯光很昏暗。掌柜在清算当天的帐目。萧景陵走上去,问,蓝映阙在吗?

掌柜大概是很反感这个公开在报纸上拆了他们招牌的男人,没好气地说,在,她跟大少爷在后面的地窖里。

倘若掌柜的说是映阙独自一人在地窖,那么,萧景陵一定会站在门口等着映阙出来吧。可他听说阮清阁也在,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们在地窖做什么?为什么映阙收了工却不回家还要跟阮清阁腻在一起?

萧景陵觉得自己卑鄙了。可是,却又抑制不住。就好像,他曾经觉得自己说话太过幼稚一点也没有大老板的架势,但他也一样改正不了。他的反常,他的局促,他的笨拙,他的小心眼,统统都来源于映阙这女子。她是他深沉的反面的唯一见证。

地窖里。昏昏黑黑。

萧景陵先是听见映阙的声音,她说,都检查了,坛子全是密封的,没有问题。稍后阮清阁也说话了,为什么偏偏是送到天福宫的酒才出了问题,其余却完好无损呢?

难道你想说,是我们天福宫自己出了纰漏?萧景陵站在地窖的入口,声音里不带嘲讽,亦没有质问或者斥责,听上去倒有几分似玩笑。

阮清阁和映阙异口同声,道,萧老板?

他们没有想到萧景陵会在这个时候出现,颇有点尴尬。阮清阁解释道,我没有那样的意思。只是我们的酒从加工到储存,都经过了严格的审查,以前也从没有出现类似的情况。说罢,映阙又补充道,大少爷怀疑是有人在暗中做了手脚。

萧景陵耸耸肩,用手指敲着酒坛子,道,那很简单啊,谁负责看守地窖,谁有地窖的钥匙?

是了。当初辞退的,那个叫李少亨的男人,是苏和镇上的同乡。他这会儿大概重新回到镇里去了吧。当初阮清阁只顾着责难他的渎职,却没有详加追究。到底那几坛引人中毒的酒是怎样产生的,是意外还是人为?如果是人为,那么,是有人进地窖做了手脚,还是李少亨监守自盗?

【忌出行】

丁巳年。癸丑月。癸丑日。

宜开仓。入殓。移柩。安葬。立碑。忌嫁娶。忌出行。

映阙随阮清阁一起回苏和镇。阮清阁要找李少亨。映阙看望父母。但他们的计划都在半途夭折,他们没有能回到镇上。

船在河中起火。那些经年累月被酒浸染的木板,烧得极猖狂,像一盏巨大的河灯。

消息传到南京的时候,立瑶正在喜滋滋地欣赏一块怀表。那是她花了整个月的工钱买下来要送给阮清阁的。以前阮清阁总说,不能准确地掌握时间终究很不方便,可西洋的表那么贵,他舍不得花那份钱,于是就迟迟地拖着。

已经两天了吧。阮清阁走之前还说,家中的厨娘有一副巧手,能做各色的糕点,我这次回去,让她做一些带过来给你尝尝。

重要的不是美味,是心意。立瑶想想也觉得欢喜。

可是,这会儿,听说阮清阁出事,心慌了,手抖了,怀表啪地一下掉在地上,表壳摔裂了,连指针也停了。

不顾一切地冲到医院,病房里,那奄奄一息的老人,好像是拼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才哭喊出来。痛失爱子,让他仅有的防线也崩塌。

立瑶前脚踏进去,他后脚就断了气。阮家的人挤在病c黄边上,哭成一片。

有什么立场去过问这场生死呢?分明已经身在地狱,心如刀割。可是,却要假装疏离。打着幌子说她在意的只是另一个失踪的人,是她的亲姐姐。她可以和白涵香一样哭得撕心裂肺,但她口里唤的只能是姐姐,姐姐。阮清阁的名字,被生生地逼进喉咙里,顺着食道,咽回身体。

身体痛苦凄楚难当。

上班的时间,站着站着,一股悲伤袭遍全身,猛地栽倒。只好告了假,病怏怏地独自去医院。起初,以为是伤风感冒,或者悲痛过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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