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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濯香(18)

痛失挚爱。

那样的打击是无可量度的。

纵然是这么多年过去,李云雷依旧难以释怀。而当他再次看见昔瑶,认出了她便是宋玉成的女儿,那炽烈的仇恨再度燃起。

仿佛是要将自己此生的阴影和孤寂都报复给这无辜的女子。

他也不要潦糙鬼祟,而要明目张胆的将自己的怨愤发泄,所以,人选择这种慢性的毒药,好不隐藏复仇的动机。

对昔瑶而言,最痛的,不是揪心刺骨的毒。而是要再度听别人将她最爱戴最崇敬的父亲称做杀人犯,还要她来承担这莫须有的报复。

她咬着唇,狠狠地,眼角却还是闪烁起来。

白鹭原扶着她,右手执剑,怒道,李庄主,暗箭伤人实非正派所为,你与宋玉成之间的恩怨,怎能祸及无辜。

李云雷冷冷地笑着。一挥手,突然从大殿的四面通道涌进全副武装的侍卫。留管家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坏了你家老爷与我多年的交情,这女子听说只是你们花钱雇来的保镖吧,你何不就此带着灵芝回扬州交差,别的事情,还是不要cha手的好。说罢,又啧啧地摇头道,嗯,若是留管家担心路上会有人来抢灵芝,我还可以派山庄顶尖的侍卫沿途护送你。

刚说完——

昔瑶双腿一软,便又要载到在地。白鹭原知道是她的毒性再次发作了。看着她冷汗涔涔的痛苦模样,在看着此时大殿周围的严阵以待,他知道,他此时是很难逼迫李云雷交出解药的,而李云雷似乎更乐于看着昔瑶受剧毒的折磨。所以,他相信他们此时若要离开鱼垢山庄,李云雷不会阻止。他便将昔瑶拦腰轻轻地了起来。

泰然地走出了大殿。

夜阑人静。

洛阳客栈里,清幽的笛音袅袅升起。白鹭原敲了敲门。听见虚弱的邀请,便阔步走进去,道,怎不多休息一会儿?

昔瑶苦笑,我怕,睡得太久,会醒不了。

白鹭原皱着眉,道,一定有办法向李云雷拿到解药。

若是我就此毒发,那便惟有怨这苍天待薄了我。可是,我爹没有杀人,他不会是那样狠毒卑鄙的伪君子。说着,忽然噤了声,微微仰起头,闭着眼睛,开始回味起曾经快乐的童年,回味父亲是如何教自己读书写字,教自己做人的道理。

白鹭原亦没有做声。

房间里忽然静得可以听见微风吹拂。

到第二日,第三日,白鹭原试过偷偷潜入鱼垢山庄,或者背着昔瑶会见李云雷,对其软硬皆施,但仍然没有办法逼出解药。

第四日。

静谧的午后。客栈里突然传出激烈的喧哗。那时昔瑶昏沉沉的睡着,听见兵器交接的声音,方才惊愕地醒来。

推门看,客栈里已乱作一团。

来者全是鱼垢山庄的侍卫。也包括庄主李云雷。只听李云雷用剑指着白鹭原喝道,扬州传来消息,真正的留管家富曲,已在多日前遇害。你根本不是留老爷派来的,你究竟是何人?还我的九尾灵芝来!

昔瑶猛然一怔。

白鹭原犹疑的眼神恰好在此刻扫射过来,四目交接,仿佛有无尽的话语,又仿佛终是无言。她也想问,他说的可是真的,你冒充留府管家,目的何在。但哪似乎并非一个合适的谈话的实际,剑影刀光堪堪地撩得人心慌。

某个间隙。

白鹭原纵身跃进走廊,态度极是强硬的抱起了昔瑶,然后退入房间,越窗而走。一路奔跑直到僻静的荒郊。

寒光凛冽的宝剑突然直抵咽喉。

昔瑶趁着白鹭原放下她的一刹那,便不失时机的钳住了他。一字一顿道,李云雷说的,可是事实?白鹭原喟然一叹。

便是默认了。

昔瑶顿觉心疼,因为那种受欺骗的感觉是如此难受。她厉声问,你为何要这样做?

白鹭原道,为了九尾灵芝。我听闻李云雷要将灵芝送给扬州的一位故友,多番打听,得知其中的秘密计划,所以,便在真正的留管家赶来与你会面之前,将他杀掉并取而代之。说到此,白鹭原再度沉默下去。他没有皆是,在这场简单的计谋里,昔瑶的出现是怎样复杂的意外。那日在山涧,若不是昔瑶毒发,他原本就是要带着灵芝驾马而去了。可如今却为了昔瑶仍牵绊在洛阳城,耽误了时间,让李云雷有机会收到消息,识穿了他假冒的身份。

而这些,昔瑶何尝不明白。

正因为明白,所以,抵着咽喉的剑,是那样不忍心再靠近半分。她抑了内心的煎熬,抑了身体的虚弱疼痛,颤声道,无论你有任何的理由,但我受得楼主的命令,便不容有失,你将九尾灵芝交出,我或可不与你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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