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班那谁(33)

周围的环境越来越陌生，方禾不知道到了哪儿，像是在郊区，道路两旁全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草坪里杂草丛生，长到了膝盖，还有很多不知名的小花，白的黄的红的，开得挺好看。

天色也越来越暗，慢慢开始打起了雨点，方禾没带伞，估摸莫知韫也没伞，拼了一口气，跑过去追上了人。

拍上莫知韫的后肩时，他被吓了一跳，转过身看到方禾，脸上复杂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起来。于是，方禾看到了他发红的眼睛，以及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

“你……”在莫知韫快速转开脸的一刹那，方禾到嘴边的话换了一句，“我一直跟在你后面呢，叫了你，你都没听见。这天要下雨了，先找个地方避雨吧。”

莫知韫再转过来时，神色已经恢复正常，他指了指前方：“那边有个亭子，可以去那儿。”

到达亭子时，雨势开始变大，淅淅沥沥下了起来，瞬间打湿了来时稍显泥泞的路。亭子外沿原本有延伸出来供人休息入座的地方，此刻也被雨淋湿了，方禾跟莫知韫就只能靠里站着。

谁都没有说话，他们好像被眼前的雨景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最先开口的，还是方禾，她找了个轻松的话题，问道：“我好像从来没来过这里，这是哪儿？”

莫知韫指了指远处的工地：“那边在建住宅区，旁边有规划商场，不过还没开始建。我们在的位置是公园，刚修好一段时间。这一片都是新开发出来的，所以没有什么人来。”

方禾又问：“你很熟悉这里，经常来吗？”

莫知韫也不否认：“我妈妈在家的时候，我就不想呆在家。出来到处走走，就发现了这个地方。我刚来这里的时候，这个公园还没修好，树还没栽，地上也是光秃秃的一片。那个工地，也才建了两层。”

现在那个工地的房子，已经建了有十几二十层了。

“这附近都没人，你不害怕吗？”

“没人才能放松。”莫知韫淡淡说，“我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世界很安静，不会被打扰。”

方禾噎了一下，小心问道：“那我算不算打扰？”

莫知韫把书包取下，找了个干燥的地上放下，才说：“那要看你的目的是什么。”

方禾跟着莫知韫，是担心他。如果说刚开始认识的时候，莫知韫像一只扎人的刺猬，那现在的莫知韫，就是一只用僵硬外壳保护自己的穿山甲，随时都会把身体卷成一团，躲避外界的杂音。不管是哪一种，都颠覆着方禾对他的认知。

莫知韫不该是刺猬，也不该是穿山甲，他就应该是太阳，温暖着周围的人。方禾被莫知韫吸引，就是因为他温暖的微笑。可是，人终究是人，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人的情绪也是，不会永远积极向上，也有消极的时候。

现在的莫知韫，才是个有血有肉，真实存在的人。

方禾想说，她关心他。可这简单的四个字，太过暧昧，怕给莫知韫带来负担，她实在说不出口。

莫知韫却直截了当，说道：“我其实也猜得到你想问我的问题。不过这是我的事，我可以不说。”

方禾的确想问他跟他妈妈之间的事，以及他的打算，莫知韫也说的没错，这是他的私人问题，没必要说给她听。方禾点点头表示理解：“说与不说，或者说给谁听，都是你的自由。我只希望你不要把所有事都压抑在心里，要是难受得不行，也可以找个别的方式去发泄出来，让心里能轻松一点。”

莫知韫轻笑道：“你倒是很会用措辞，说出来的话让人能够轻易接受。”

方禾耸耸肩，无辜状：“我语文并不好，你也看到了，试卷上我的作文分数总是偏低。”

“说话不是作文，是另外一种艺术。”莫知韫似乎放松了下来，可当他望向远处，目光又变得深沉起来，“我妈妈就正好相反，跟她说话很累，她总是一两句话，就能挑起人的愤怒。你知道我妈妈为了让我放学后去找她，说了什么吗？”

方禾想起莫知韫跟吕梦晴争执时，说的那个威胁。她忐忑问：“是很重的话？”

莫知韫无奈说：“她威胁我说，要是我不来，她就死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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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极其漫长的经历，充斥了莫知韫的整个童年和青春期。

吕梦晴的脾气一向不好，在外面保持着惯有的风采，一回家，就会把所有情绪发泄在莫知韫身上。她总是说一些难听到极致的话，像是疯婆子一样。

小时候，莫知韫听不懂，只会迷茫看着吕梦晴扭曲的脸，像个仓鼠缩在角落。年纪再大一点的时候，莫知韫会据理力争，企图以正常人的思维说服吕梦晴。再后来，他发现在吕梦晴发狂时，一切反应都是徒劳，他便放弃了跟吕梦晴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