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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城繁华/致命祸情(135)+番外

她的眉眼是描画过的,先给眼泪浇灌,再经过一番蹂躏,自然就变得不成话了。容与看着那污糟的妆,暂且也没空去理会,脑子被她那段侃侃而谈震得回不过神来,质问着,“你有了喜欢的人么?是谁?”

她的脸蓦地红起来,是谁可以告诉他吗?说出来非得天下大乱不可!她慌忙转过身去,“我只是随口一说,当什么真呢!”

他登时五味杂陈,失望、酸心、彷徨、无措……或者他不该问,女孩子有了心仪的人不足为奇,他虽是长辈,到底是个男人,她有心里话不见得会同他说。可他就是撒不开手,他惴惴不安,“你说嫁不了,是洛阳的旧识么?还是仍旧念着夏家公子?”

布暖摆手不迭,“不是,我不过打个比方,哪里有这个人!别说洛阳没有旧识,连夏九郎都没见过几面,有什么好念的!”

他脸上现出一种令人费解的狐疑来,隔了许久才把她拉转过来,略低了低脸,带着不可抵抗的姿势和她平视,“我要听真话。”

第六十五章花难

他是方正齐楚的君子,像镶金壁画上最流丽的郎君。面孔上恰到好处的坚持,手指按在她肩头,然后察觉了什么,退开一点,重复着,“我要听真话。”

她听见耳朵里轰鸣的“嗡嗡”声,一圈大似一圈,直要把人震得支离破碎。她尴尬的摇头,“你别问,为什么非要知道?”

他直起身,不再执着于她的回答,自顾自的揣测着,“的确是有这个人的,对不对?你来长安不久,见过的也只有蓝笙,是他么?”

布暖突然想试探,她比了个轻倩的手势,“那不尽然,谁说我只见过他?还有你呢!倘或见过的都有可能,舅舅怎么论呢?”

容与缄默下来,像玉簪试探地划过皮肤,淅淅的泛起温柔的牵痛。看她的目光多了怜悯的味道,带着溺爱和无奈,慢慢说,“你这孩子,倒同舅舅开起玩笑来!我只是担心你,希望你将来有个好归宿。既然你不愿说,那我不问就是了。等哪天想明白了,不方便告诉我就同外祖母或是知闲说,也是一样的。”

她的情愫倘或要倾诉,还真是除了他,谁面前都不能透露。她低下头,“到时候我只告诉你,只能告诉你。”

他微微的笑,这样也尽够了。暂且留住她,知道她在那里他便安心了。深闺里空自美着,保得住张脸不给她带来灾祸,这是他最要紧的责任。在他拥挤忙碌的生命里勾勒出这么一笔,人生似乎才是完满的找到了真谛。

再端详她,胭脂和铅华混到了一处,乱糟糟,严重影响了她皎皎如明月的脸。他摘了汗巾去活泉上蘸水,回身递给她,“喏,擦擦脸吧!”

她料想是花了妆,看来回了长安要到街市上去一趟。听说有个胡姬开了爿水粉铺子,比一般牙婆倒卖的东西好。西域运进中土的货,淋了雨也不脱妆,这点比现在用的要强得多。

她杏眼含嗔,“我的花钿怎么办?香侬画了半天的梅花妆,我想留着。”

他啃着下嘴唇想了想,十分的心平气和,“我替你擦吧!”

布暖勉强装作大方,心却紧张得要扑腾出来。她一向是果断的,不知何时起变得粘缠了。只想着要和他在一起,靠得近了,说不出的亲密无间。仿佛这一刻他就是她的,和别人无关。

他在她对面半蹲下身子,把汗巾拢成小而结实的团。一点一点的掖,不敢往重了擦,怕不小心又弄疼了她。她抬着脸,眼皮子低垂,大约是不好意思看他,微微闪躲,颊上酡红一片。

他的呼吸拂到她脸上,似乎是觉得没有固定不太凑手,于是捏住她尖尖的下颌,像对待价值连城的上等三彩花瓶,小心翼翼的擦拭。她被托住了脸觉得愈发的窘,要转头又叫他扳正了,万般无奈索性闭上眼。他手上的动作变得迟缓,帕子拂过皮肤的力道越发轻了,轻得像春日里吹来的风。她不敢睁眼,渐渐什么都听不到了。流水啦、人声啦,离得越来越远,仿佛飘到了天的那一头。她只能感觉到舅舅的手指,深沉的怜惜,指腹炭一样的灼热。

容与终于顿在那里,触手所及细若凝脂。她闭着眼,睫毛纤长,天生一张小巧丰润的嘴,微嘟着,莹莹泛着红艳的色泽。似乎羞答答,还有孩子般稚嫩的一面。他脑中轰然巨响,茫然重复着,这是最适合用来亲吻的嘴……他居然有股冲动,想碰触,哪怕只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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