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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毋相忘(224)

朱高煦一哼,“你懂什么”

朱高燧苦笑道,“我是不懂,她成了咱们妹子,你还想怎么的?入席罢,”他拍了拍他的肩,“别眼热人家做新郎官,你的好日子也近了,开了春且有你乐的。”

朱高煦想叱他,他却已往席面上去了,和裴臻抱拳寒暄起来。他低头看腰带上的虎纹,驸马都尉?也要他有这个命做才好行军万里,道路阻且长,这身细皮嫩ròu,也许一场大风就把他刮飞了,那双单会拉弓弹琴的手,可以自保么?君子报仇不急于一时,这么一想又足了底气,笃悠悠走过去,拱手道,“先生今日小登科,可喜可贺,多饮几杯才好。”

裴臻推诿道,“郡王回头过府去,裴臻拜了堂定和郡王畅饮,这会子若失了体统,恐王爷和王妃怪罪。”

众人落座,桌上大半是孩子,最小的不过七八个月,奶妈子抱在怀里,左手银筷右手银勺,盆碗边上敲得乒乓乱响,一个领了头,其他的纷纷效仿,一时饭桌上炸开了锅,大人们哭笑不得,丫鬟伺候着吃了两个喜饺,这顿和合饭就算吃完了。

两人相携往燕王夫妇跟前磕头拜别,燕王妃说些“夫妻和睦”之类的吉祥话,喜婆引裴臻进后身屋里,在c黄前放了绣杌,嘱咐他对c黄而坐,不得向外。

燕王妃摘了毋望头上步摇绢花,替她戴上牡丹金宝钿花大冠,娘两个落了几滴眼泪,稍后盖上文王百子锦袱,喜娘便招呼高阳郡王道,“给新娘子裹锦衾,哥哥送妹子出阁入轿罢。”

毋望僵了僵身子,眼前一片红,从盖头的下沿瞧见两只着烫金广袖的手伸过来,在她背后膝弯下轻轻一抬,她刹时腾身而起落在了他的臂弯里。

他的跳得心怦然作响,紧了紧手臂,走得极缓慢,府外已开始奏乐鸣炮,满世界的喧闹,他却清楚听得到她的呼吸,于是他道,“春君,你高兴么?”

毋望突然有股哭的冲动,略平了平心绪,缓缓道,“我自然是高兴的,郡王大恩,春君感激不尽。”

“感激?”他喃喃,跨过高高的门槛,走到轿前,送出手臂将她托进围子里,并没有立刻就走,稍一顿道,“切莫谢得太早,不过是开头,往后还有几十年呢。”说完利落转身,扬长而去。

毋望被他那话唬得心里七上八下,一片昏沉沉里,大轿和仪仗开拔,甬长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沿大道往裴府逶迤而行。

约行两柱香已到了裴府正门,门外宾客早就候着了,远远见裴臻披红挂绿骑着高头大马来了,便叫人取了金弓银箭在廊下静待,新郎官一下马众人便涌上去,张玉招来小厮,指着那副贴了喜字的弓箭笑道,“先生虽伉俪情深,今儿这下马威却万万少不得,不需你六箭齐发,只要在轿门上射上三箭便是了。”

众人一听皆叫好起哄。

慎行和路知遥对看,德沛在一旁忿忿道,“这粗野的武夫真是可恶什么下马威,不是踢轿门就成了么,大喜的日子为什么要动刀剑”

那些军营里的人哪里管这些,一味的只是闹,新郎官没法,又不好拂众人的意思,下马威便下马威罢,回头进了洞房再好生赔罪,左不过打了水给娇妻洗脚,补贴她的体面罢了。

于是搭了三支箭在弓上,舒臂正待要拉弦,朱能又蹿出来叫嚣,“明月先生箭术了得,离得这样近便出手岂不忒简单了些?退后二十步再射方好。”

慎行听了大皱其眉,对路知遥道,“这是什么道理?打趣也不是这么个打趣法,轿上是软帘,万一有个偏差,岂是闹着顽的”

路知遥也觉不妥,忙解围道,“意思意思就完了,何必难为新人呢”

那群将领闹得正起劲,断然不肯善罢甘休,裴臻对慎行笑道,“不碍的,我心里有数。”遂依言退到二十步开外,舒腰挽弓如满月,众人只叹那身形姿态如何的俊逸美好,尚未见他寻辩准头,只一眨眼,那三支箭矢穿云破雾直往花轿而去,只听铮的一声,齐齐落在轿檐上,箭羽兀自嗡然作颤,射中三朵鎏金团花,真真分毫不差。

众人折服,噼啪的拍起手来,裴臻将弓箭扔给一旁小厮,快步至轿前打起门帘,接过红绸一头递到她手上,喜娘上前搀扶,缓缓引她出来,他看着那曼妙身姿款曲摇摆的跨过马鞍,又跨过火盆,心里的欢喜已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了,凭你怎么冷静精明,此时早已化作一汪春水,暗中直念神天菩萨,可算叫他娶到了她,这下是功德圆满了,而后只需替她创下一片基业,还她个一品诰命的衔儿,这一生余下的时候就和她厮守在一处,这辈子便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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