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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宫花红(69)

锦书正听那震耳轰鸣,春荣突然拉了拉她的衣摆,“问你一件事儿,你老实回我,我替你出主意,不许藏着掖着,成不成?”

锦书见她万分认真,自然点头应承,“你说,我定不瞒你。”

春荣深吸一口气,尴尬的问,“今儿万岁爷临幸你了吗?”

第三十三章无情有思

锦书霎时面红耳赤,她这么直剌剌一问,心里大觉不快,只道,“姑姑快别说笑了,什么临幸不临幸的,我是个奴才,只按着主子吩咐的做,万岁爷要问话,左不过洗干净耳朵听训斥,圣驾面前断不敢有别的念头。”

春荣见她一径推诿,到底有些不受用,便寒着脸道,“是我多管闲事了,别人的事儿我跟着瞎cao心,可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你也别多心,我没想害人,也不是老佛爷派来的细作,你这么防着我也是该的,人心隔肚皮,是要谨慎些才好。”

锦书一计较又觉自己说话过了些,春荣原不是爱在人背后嚼舌头的人,自己一时意气用事,倒把她给得罪了,登时悔得肠子都绿了,往后在一处当差,这要是有了芥蒂,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连话都说不到一块儿去,那可怎么好!忙拉了她的手愧道,“好姑姑,你可千万别恼我,我是心里着急才这么说的。你也知道我的身世,我和宫里旁的宫女不同,是下三等的奴才,平时夹着尾巴做人,唯恐到人前来,最好主子们都看不见我便是烧了高香了,别人紧着攀高枝,我是恨不得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太子爷也好,万岁爷也好,我绝不愿意和这二位主子爷扯上关系,今天拿二人抬来抬我是李谙达的意思,并不是万岁爷的指派。”

春荣听她这么说也消了气,只心道真是个榆木做的脑袋!李玉贵是乾清宫的总管太监,算盘拨得生花,简直就是个修炼成精的!要不是咂出了点味道来,或是得了万岁爷的示下,绝不能在个宫女身上下功夫!后/宫里能够有代步的,少说也得贵嫔以上,李玉贵成天和敬事房的掌事混在一起,怎么连这种宫规都不知道?万岁爷传宫女问话什么时候让拿轿子抬了?怪道太皇太后听到消息之后脸色都变了,也的确是不合常理。

“你啊,当真是个傻子。”春荣叹道,“我还想着,你要是伺候过万岁爷了,我就找个时机和老祖宗说去,老祖宗讲人情,自然高看你一眼,就算晋不了你的位份,往后也不会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故意为难你了。”

锦书憋红着脸,呐呐道,“可我真没伺候万岁爷啊,我光在西暖阁里磨墨来着,万岁爷也不待见我,最后把我给哄出来了。”

春荣看着她,点头道,“既然没有,那是最好。你是聪明人,好些话咱们也不便说明了,我和你想的一样,能远就远着吧!说句大不敬的话,老祖宗算计深,派你上夜倒是个好法子,她要顾着孙子、重孙子,捎带也成全了你,一举两得的好事儿。”

锦书嗯了声,心道这掌事不是白做的,别人不知道厉害,一味的劝她往高处爬,殊不知爬得越高摔得越狠,宫里勾心斗角虽不在明面上,暗地里阴招损招网子似的,她是个亡了国没靠山的,有个好歹,怕是连骨头都不剩了。

春荣坐在桌旁的条凳上,直拿手耙头皮,“不知怎么了,这两天头上长了个疹子,又痒又疼,一抓还出水。”她凑过来,拨开头发,“你帮我瞧瞧,像是肿了。”

锦书看了道,“是个疖子,没什么,已经破了,毒水流出来就好了。真怪,才入春怎么发疖子?”一面拿帕子给她掖那疮面,反复的吸了几趟,眼看着瘪下去了,拿搔头沾了上回太子给的生肌膏给她点上,才道,“好了。”

春荣坐直了把头拢好,笑道,“我才刚看着镜子里,咱们俩真像北园子养的猴子。”

锦书听了也笑,啐道,“没正形的,你见过这么好看的猴子吗?”

“那倒是。”春荣应道,“咱们要是猴子,那咱们伺候的主子成什么了?美猴王不成!”

两个人掩着嘴吃吃的笑,锦书没想到平时端着架子春荣也有这样促狭的时候,好感不由大生,笑过之后彼此只觉亲近了不少,就靠在炕头上说些私房话,嘀嘀咕咕直聊到近掌灯。

天渐次暗下来,春荣拉了她道,“起来收拾收拾上差去吧,今儿撤锅子换沙锅了,去晚了好东西吃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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