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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亡经(113)

国师心头雀跃,慢慢靠上去,这是他第一次吻女孩子,这种感觉应该会长久停留在记忆里吧!第一次总是美好的,他全心全意地投入,不喜欢这个时候被人打扰。手腕翻转,指尖石子劲射向林间,匆促的脚步声退散了,这下子可以安安静静受用了。他捧住她的脸,把嘴唇贴了上去。

所以就这样被乖乖了,莲灯心慌意乱,又觉得不无遗憾。她知道书上写的这种情况应该在洞房里发生,她却是在荒郊野外。还好这人是她喜欢的,谈不上排斥,定下心来感受,国师的嘴唇果真如设想的那样美味,很柔软,很细腻,天生适合亲吻。

意乱情迷是不至于的,不过晕头转向罢了,莲灯是这样,国师亦然。反正是一种很难描述的感觉,唇与唇相接,彼此的气息那么近,莲灯是温暖的,国师冰凉。

她忽然想起初到神宫那晚,放舟悬空在她上方同她对峙,明明也是毫无温度的。难道易容之余,有什么办法连体温也一并改变么?她脑子里胡思乱想,然后他同她分开了,坐在那里回不过神来。

两个人对看一眼,有点尴尬。国师表明了他的看法,“很有意思。”

莲灯除了心惊ròu跳,没有特别的感悟。她还担心他会不会慢慢苍老,愣着两眼看了他半天,还好一切如常。

当然国师并没有告诉她有意思在哪里,四片嘴唇贴一贴,如此而已。但是看得出国师很高兴,再也没有难为她,依旧任劳任怨地背着她,走了近三里地。

在平凉休整了两天,继续沿着既定的路线向河西走廊进发。离扁都口越近,路上来往的胡人商队越稠密。渐渐可以看到熟悉的景象了,远眺有祁连山,近处有当当的驼铃。莲灯和昙奴再也不会觉得四面不着边了,她们同西域人相处,比和中原人相处更得法。

至于国师,把他的矫情发挥到了极致。

他们这一路走得很慢,芒种才到武威郡。六月的气温已经相当高了,沙漠上的风吹过来,白天更是热得焦心。国师不能忍受骄阳晒伤他的皮肤,必须一天五六次停下喝水洗脸。市面上的油纸伞最大的只有三尺来宽,国师嫌遮不住腿,为此大发了一通脾气,要求莲灯兑现承诺,因为当初她答应给他做大伞的。莲灯没办法,找到鸠摩罗什寺旁的一家伞匠铺,请匠人专门制作,伞柄一头要能固定在马鞍上,免得他又抱怨撑伞撑得手疼。

等待的过程比较漫长,伞匠要从伞骨开始一个部件一个部件现做,起码得花上三天。国师有耐心,在石羊河边上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了,卧房要自己挑选,包下了莲花池旁的一间,闲来无事,悠哉悠哉坐在宽深的台阶上,临水赏花喝茶。

昙奴和莲灯远远站着,对他这种生活态度表示服气,“其实我们也应该像他一样,要懂得享受,将来老了死了,才没有遗憾。”

莲灯点点头,“我也想这样,可惜没有他那么好的命,他可以指派我,谁来供我差遣啊!”

长吁短叹一番,昙奴说:“如果就此平平静静地生活,国师带来的那袋子嫁妆也够度过余生的了。”

莲灯耸了耸肩,“那些钱,他一个人花还不够呢!”

国师是个花钱的行家,要吃最好的、穿最好的、住最好的,只可惜没有黄金做的马,否则连马都要拿金子凿成。两个人对视一眼,晃了晃脑袋。

正在惆怅,国师又有差遣了,让昙奴去买笔墨,招莲灯来,玉手一指,“给本座摘两朵荷花来。”

国师是个有情调的男人,墨宝不爱写在纸上,有时题在墙头,有时题在井圈。这次忽然来了新灵感,要写在莲花的花瓣上。

昙奴得了命令撒腿去办了,莲灯登船撑篙,照着他的意思,摘了最大最淡雅的两朵回来。

国师递给她一把剪子,教她怎么把花瓣卸下来,自己一手支着身子,一手潇洒地执壶往盏里斟茶汤,“练字不能拘泥于约定俗成的东西,比方有人把字写在枫叶上,写在手绢上,兴之所至,才能最大程度发挥功底。你看这花瓣莹洁可爱,在上面题字是不是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见莲灯一脸茫然,他无趣地别过了头,“这么高雅的东西你肯定不懂,王朗相人的眼力还是这么差,白白浪费了好名字。”

莲灯怨怼地看他一眼,把莲瓣一片一片放在他面前,低声道:“这里是通往河西走廊的咽喉,我想带昙奴去看看胡医,说不定能打听到毒的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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