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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亡经(236)

其实她对养花养糙外行得很,他要逗她高兴,还不如抽刀与她切磋两局。她想提议,最后到底忍住了。毕竟现在身份不同,不允许她再舞刀弄棒了。转头看见九色探头探脑,心里一高兴,招它过来,问佳人哪里去了。

佳人有了身孕,开始小心翼翼养胎,不怎么在外走动了。九色往西边抬了抬头,表示她在湖边消食。莲灯便叮嘱它,不能撇下佳人独自乱逛,要和娘子在一起。九色一面受教,一面看了盛希夷一眼,态度很敌对。

一般人是察觉不出它那点心思的,盛希夷热络地同它打招呼,它理都不理他,傲慢地调转身子,一步三晃走开了。

盛希夷有点尴尬,“神宫出来的鹿,果真不同凡响。”

莲灯有些纳罕,“九色是太上神宫出来的?”

他一头雾水,“不是吗?它是国师爱宠,以前常带着进宫的。”

她沉默下来,国师爱宠怎么会在公主府呢,这阵子府里人都遮遮掩掩的,提起国师似乎有意规避,越发让人好奇了。

她把扇子合了起来,“你知道国师的情况么?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盛希夷看她的眼神有点怪,但依旧向她描述,用了很多溢美之词,比方天人之姿、雄才伟略。末了犹豫地问她,“殿下不是与国师很相熟吗,怎么来问我?”

很相熟,却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因为不好回答,只有模棱两可地微笑。

没隔多久花苗送来了,牡丹娇贵,种起来有诸多讲究,要背风向阳,土质还必须疏松。盛希夷耐心给她讲解:“小苗怕养不活,这株有五年了,照料起来简单些。今天不能种,要在阴凉的地方放上三天,等根须柔软了才好分株。到时候挑个不易积水的花圃,坑挖得尽量大些,理顺了根须覆土踩实,再浇两遍水就好了。”

她听后觉得不太难,欣然答应了,命人把花搬进花房里,实在不太上心,渐渐淡忘了。

她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但对于那位国师却很好奇,找到昙奴不住打听,“盛希夷说我和国师是旧相识,为什么我不记得有这个人?”

昙奴张口结舌,周围的人都避之又避,却不料在那里出了岔子。她想了半天,努力敷衍她,“也不是多熟,有过一面之缘罢了,想不起来也没什么要紧。”

“可九色是人家的爱宠,怎么跟了我?”

昙奴支支吾吾说:“那鹿是你骗来的,不是人家自愿送给你的。”

她站在那里满脸疑惑,想了想,好像是她的风格,就没什么可计较的了。不过对国师满怀愧疚,嘀嘀咕咕自责着:“我怎么能干这种事呢……”

昙奴唯恐她说要把鹿送回去,她服了药之后并没有如她预期的那样全然忘记,大概真是爱得太深了,仿佛只隔着一层窗户纸,随时可能恍然大悟。忙劝慰她,“国师对九色不太好,所以你才能这么顺利把它骗出来。如今它过得很好,娶了娘子,又快做耶耶了,就这样吧,让它们安安稳稳的,反正国师也不惦记它。”

她听了觉得有道理,自己撑着伞回去了。

后天就是昙奴大婚,府里已经开始张灯结彩,她一路走一路看,每个人都挺高兴。花匠见了她,招她去看新培育的荷,她站在那里欣赏半天,花苞不见踪影,莲叶却大得吓人。忽然想起盛希夷送来的牡丹,三天应该到了吧!忙赶到花房,照他说的分了株,提着铲子抱着花苗,在苗圃里辟出一块空地来自己栽种。

天色渐晚了,墙根笼罩在一片阴影里,勉强能够看得清。她蹲在那里挖了五六个大坑,然而对刀剑应用得法,铲子使起来却很费劲。把苗放进去,如同婢女给她整理裙裾似的,要把每一根根须都摊开,然后再壅土。坑挖得大,一个人种不太方便,需一手扶着花苗不让它倾倒,一手拿铲子往回拨土,那种废力的程度,练刀都不能与之相比。她的手脚不太协调,不知怎么一晃,割破了食指。别看那花铲形状呆蠢,刀口却锋利得很,这下割得很深,流了不少血。她是能吃苦的人,边上婢女大呼小叫,她充耳不闻。直到把花都种完,才慢吞吞回卧房打算包扎。

其实那么一点口子对她来说不算什么,随意拿手绢把指头缠起来,包裹了一会儿发现血止住了,便没当一回事。裙子上沾了泥,婢女拿衣服来换,她摆手让她们出去了。半路出家的公主,到现在都没习惯让别人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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