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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图塔(86)+番外

音楼吓一跳,“哪个了?我们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干。”

彤云啧啧地一长串,“瞧您这急赤白脸的样儿,越发坐实了!”言罢幽幽一叹,靠过来和她咬耳朵,“敢做就敢认,这半个月在船上,我看得真真儿的,肖掌印待您可不一样。我琢磨着和对荣安皇后肯定不同,肖掌印好像有点儿喜欢您,您自己没发现?”

音楼被她触到心事,发了一回怔。彤云打量她半天,料着她又要打哈哈推诿了,谁知竟没有。姑娘家有了心爱的人,心头那份窃喜怎么按捺得住?她也压抑得够久了,自己能憋出内伤来,于是拉着彤云问:“要是喜欢上太监,那这人还有救吗?”

彤云悲天悯人地看着她,“没救了。宫女和太监结对食是走投无路,但凡脑子灵便的,谁在那棵树上吊死!主子,其实我早瞧出来了,亏您把这个秘密守到现在,我真佩服您的定力!”

她愕着两眼似乎难以置信,“我就这么藏不住事儿?”

彤云心说三两句话就把您勾承认了,您能有什么城府!怕她挂不住,转头又安慰她,“我和您亲近,这种事儿瞒不住身边人。那我问您,您打算怎么办呢?和肖掌印捅破窗户纸没有?”

“捅破了大伙儿都不自在,我不敢。”她可怜巴巴看着她,“彤云,我往后可怎么办呢?”

这是个难题啊!彤云抚着下巴说:“您要三思,他可是个太监,您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么?您还年轻,千万别干让自己后悔的事儿。”

音楼觉得爱情并不建立在ròu/欲之上,“他就是个残废,我也还是喜欢他。”

局中人,脑子发热不顾一切,哪里想得到以后!彤云劝过也就尽心了,看她一脸坚定,知道这回捞不出来了。再想想隔壁那位,除了挨过一刀,哪样不赛过那些泥猪癞狗?其实她觉得她主子挺有眼光,不过怕撺掇了她,没敢说出口。

“这种事儿,一个巴掌拍不响。”她坐在胡榻上说,“您有两条道儿,不过得先知道肖掌印他对您有没有意思。您要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我劝您别吭声。那位和旁人不一样,他是属莲蓬的,心眼子多。要是知道您爱慕他,那您可放了软当了,将来擎等着接荣安皇后的班儿吧!可要是能找出那么点儿凭证来证明他爱您,那您胆儿就大啦,告诉他您也喜欢他,让他想辙去吧!横竖咱们不能先开口,没的掉了价,倒贴不值钱。”

音楼翣着眼问她:“就这么直隆通告诉他?”

彤云点头说:“是啊,要不您打算藏着掖着,进宫抱憾终身去?”

音楼很为难,“皇上那儿看着呢!”

“您想不出办法来,不表示人家也束手无策。要是他真爱您,让他带您私奔眼都不带眨的,全看他能不能放下现在的权势。”彤云说着笑起来,“嗳,太监和太妃私奔,八百年没听说过,有点儿意思!不过您走得捎带上我,我不能回家,叫锦衣卫拿住可没活路了。”

也只限于闺房里的笑谈罢了,私奔牵连太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能逃到哪里去呢!

不过彤云说应该告诉他,她斟酌了好久,心思果然有些活络了。似乎的确应该告诉他,不管他有没有能力改变她进宫的命运,让他知道她的心意和他一样,有了寄托,将来活着就不那么寂寞了。

可惜类似于那天晚上的机会再也没出现过,他开始和司礼监的人议事,讨论怎么改农为桑、怎么提高蚕茧的产量、怎么和外邦人抬价谈买卖。从淮安到镇江,他都没有再踏进她的舱门。

时间长了,渐渐心灰意冷。一件事在脑子里琢磨太久,突然之间就觉得没有意义了。她在考虑怎么走进去的时候,也许他早就乏了,已经决定走出来了。

运河到余杭已至源头,宝船靠岸不在平常码头,造船局有专门承建的船坞,两岸泊满了福船和连环舟。州县的官员早在宝船进浙江辖下就得到了消息,厂公出行可是大佛驾临,不单是钦差大臣,简直顶半个皇帝。这么要紧的人万万不敢怠慢,船坞里清了场子,船工和大匠都轰出去了,戍军把整个船厂包围起来,为的是烘托郑重其事的氛围。

音楼跟在肖铎身后下船,在水上漂泊太久,踏上泥地竟觉得脚下虚浮,踉跄着略崴了下,被他一手搀住了。众目睽睽之下不便多言,他收回手,脸上表情冷漠。音楼愣了愣,心头有些生凉,这阵子走得太近了,忘了他以往的那股骄矜贵气。其实这才是众人眼里的东厂提督,一身锦衣华服,同众人抱拳寒暄也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和她映像中的厂臣相去甚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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