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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金瓯/为夫之道(109)+番外

可是他看着她的背影,又觉得心绪纷乱。他原想辞了皇后就回去的,不防皇后命他立刻就办事,他推脱不得只好先安顿王宓,因此就误了时候。她到太学来是冲着什么呢?他暗暗有些高兴,告了假还巴巴的赶过来,分明是看他不回去,耐不住自己寻来了。

“细腰。”他语调里透着欢喜,从不觉得她是难应付的人。烈女怕缠郎,就算听说了什么,三言两语的哄哄也就过去了。他迈进屋子,笑容满面,“下着雨呢,怎么不在家歇着?”

以前爱听他说“家”,充满着平安喜乐。如今心境不一样了,只感到突兀和嘲讽。她垂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前两天雍夫子教《麻衣神相》,还有两段弄不清楚。昨晚上想了一夜,今天要问明白了才能安心。”

他看她满脸淡漠,从案上的书堆里翻出个卷轴,边拆绢带边朝门上来。眼看从他旁边擦身而过,居然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他郁闷无比,伸手掣住她的肘道,“你有正经师傅在这里不问,却去找什么雍敬之,我倒连个区区的博士都比不上么?”

酸话谁不会说?只是她权衡再三,面子没有了好歹要留层里子。明知道他不是真心,自己再弄得受冷遇的小媳妇一样,那就是不自量力,是自己不给自己活路走。

她往边上让了让,“夫子误会了,前天是雍博士授业,我一客不烦二主,索性问他,省得劳烦夫子。”

他嘴角微沉,“一客不烦二主?你是我的门生,若是绕过了我去问他,将我置于何地?”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弥生躁得针扎似的,简直要火起来。看他的模样真是若无其事,不知眼下安顿好了王家女郎入学,下步怎么样,是否要盛情邀她住进乐陵王府?若会,那人家是名正言顺,没有什么可疑议的地方。自己是外人,再赖着无非自打嘴巴。若不会……弥生又觉得鼻子发酸了,他这样尊重琅琊王氏,不肯让人蒙尘。她陈留谢氏是傻子,他叫她进府她就进府,他愿意抱就抱,愿意亲就亲?自贬了身价,怪道人家不拿她当回事。她悔恨交加,对自己也诸多挑剔,更别说是对他了。

“夫子近来忙,我做人总要知趣些。”她勉强笑了笑,“还有一件事回禀夫子,我这人懒,着实不愿意每天两头奔波。夫子还是准我回太学来住吧!耳房后身屋空着也是空着,等天晴了,我打发人到街市上买些家什回来布置。拿折扇围屏前后隔开,读书下榻两不耽误。”

看来这场战役远没有结束,他听得百抓挠心,一味的只是冷笑,“你安排得这么周全,不是在征求我的意见,不过通知我一声,是不是?你翅膀硬了,我留你不住。你要飞只管飞,全当我一颗心扔进了冷水缸里,你不愿接着,让他沉下去便罢了。”

他倒显得满腹委屈,仿佛作践感情的是她,他才是无辜的受害者。弥生嗓子里像堵了团棉花,恼闷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索性扭身回到案前摊开白摺,自顾自的提笔蘸墨,写了个静字,想想不应景,团成一团扔进了墙根边上的簸箕里。

她这样无视他,连反驳都没有一句。他心头骤痛,就那么凄惶的看着她,半晌才道,“你这两天不能离开乐陵王府,大王打你主意,你独自在外我不放心。”

弥生骇然抬起头,“此话当真么?”

是他自作孽,她不信他了,居然问出这么一句来!他捺下酸楚,点头道,“今早散朝同我说,若是你愿意跟着他,他拿你当平妻。”

弥生气得涨红脸,啐了口道,“做梦!我谢家女儿再不济,也不会自轻自贱到这种程度!”说着朝他拱手,“请夫子容我回阳夏,我在这里着实心焦。到了母亲跟前好歹有依靠,阖家人在一起,总归能想出应对的法子。”

他眼里阴霾渐起,她如今有了察觉,想方设法的意欲逃离。他冷笑,这么容易么?既然叫他爱上了,这辈子上天入地都别想甩开他!

“在我这里就没有依靠?我把你扔在外头让你自生自灭了吗?”他蹙着眉看她,“你回阳夏去,我担保你前脚走,后脚晋阳王府的婚书就送到了。谢阁老终究是臣子,大王这样的人,连我都招架不住,更别说你父亲了。你踏实留在我身边,我就算被他整治死,也不会把你交出去。”

弥生听他话里藏着机锋,徒然便乱了心神。这下子可怎么好?她成了砧板上的ròu,要杀要刮全凭人家的意思了。大王她不愿屈就,夫子有了王家女郎,她此刻面对他,很难不生出距离感来。如今她孤零零的,又该去依仗谁呢?靠山山倒,靠海海干。索性没有拥有过,倒还不至于有心理落差。可是走到这里,接下去简直举步维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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