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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金瓯/为夫之道(124)+番外

王宓对他总归是另眼相看的,见他这副模样只觉揪心,忙道,“殿下不必客气,我一早就听说了这桩事,入宫讨了皇后殿下旨意,这才过府来瞧你。眼下怎么样?可好些了?”

他点点头,“多谢挂怀,好多了,女郎请坐吧!”

外面仆婢送了茶汤和点心进来,王宓这会儿倒是很有大家风范的,略欠着身子表示谢意,一头又不无懊恼道,“怎么闹得这模样呢!听说大王正全力拿贼,不知如今有没有进展。皇后殿下原本也要来的,只是昨夜头风犯了没能成行。后来说倒像有感应似的,到底母子连心。托我传话给殿下,请殿下好生养病,中宫过两日就来瞧殿下。”

弥生听着,心里凄惶,身子像浮在半空中一样没有依傍。他们你来我往的对话,那架势活脱脱就是一家人。自己是个无关痛痒的外姓,凑热闹有她的份子,一旦温言絮语时,她就成了壁脚的攒花铜禁,搁着做摆设,无甚大用处。

只不过越看那王宓,越觉得气血逆行。这是个会拿乔、会摆谱、识眼色、能言善道的主。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半点也不含糊。她气恼起来便想,这样伶俐的贤内助,配夫子再合适没有了。凑在一起就跟莲蓬似的,一色儿全是心眼子。这俩人搭伙过日子才有意思,成天你算计我,我算计你,且有倒灶的笑话可出的。

私下里宽解一番,再别别清,其实也就是自欺欺人。她没有感到快慰,反倒愈加沉重。

兀自胡思乱想,他们说到哪里了她没留心,倒听见王宓提到她。她抬起眼看,王宓脸上带着笑意,故意装腔,“我在邺城也是一个人,想问问女郎在哪里认了房子。或者咱们搬到一起去,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弥生没应声,调过视线望慕容琤,他淡淡的瞥她一眼,“你又不是丫头,站着做什么?”费劲巴拉的指指下手的圈椅叫坐下,才慢吞吞对王宓道,“她一个姑娘家,太学住着不方便,如今在我府里。我手上有处房产,只是离太学有段脚程。女郎若不嫌弃,我命人过去归置,赠与女郎也使得。”

这样的话,换了十样的人,便能品出十样的滋味。王宓推辞不迭,谁稀奇房子呢!她王家就是买下半个邺城也不成问题,她不过是要探他的态度。她自然知道他不会盛意邀她入府,即将有婚约的两个人,恨不得做出不相往来的高姿态。不过他前半句话颇有解释的味道,她暗暗有些欢喜。转念又想起他对谢弥生的责难,分明是听见她们开头的交谈,绵里藏针几句提点,实则是指桑骂槐。

这样的男人更有魅力,她不喜欢一眼看得到底的性格。水至清则无鱼,没有纹理的人生枯燥乏味,什么趣儿?他是聪明人,聪明人不显山露水,照样能把人捏得牢牢的。换个角度看,即便他护着谢弥生,可能也只是出于同荣共rǔ的老庄教条。

她看得出他性子清冷,从上次齐斗楼会面起,一直到他领她入学,他都和她保持适当的距离。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这样反而让她生出孺慕之情来。她在寂静里审视他,年轻俊逸,她还有甚不足?

他偏过头掩口咳嗽,她没多想便起身端了茶杯过去,带了些焦急的神气,“怎么了?快用两口茶润润喉!是我的疏忽,带累你说这么多话……”头一回离陌生男子那么近,且又是心头所好,由不得局促娇羞,嫣红了双颊。

弥生旁观之余如坐针毡,狠狠捏着拳头,精神紧张得像拉满的弓。王宓温存体贴,比她有眼力劲,比她懂得讨人欢心。她只能寄希望于夫子,她以为他会婉拒,可是他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就着王宓的手喝了那杯茶。她失望透顶,刚才那点安慰像烈日下的晨霾,瞬间退化得干干净净。除了气苦还有什么?他们在她面前上演夫妻敦睦,她忍得浑身起栗,连手脚都要结冰了。他们言笑晏晏,她看过去,像隔着一堵厚重的水墙,人影都是扭曲的。

没法子再忍受,逃兵似的悄悄退了出来。门外有王家的仆妇,见到她上前福身打探她家女郎。弥生强自笑着,“她和夫子说话,我在边上不大方便,索性先告退了。你们再等会子……”昏昏的晚钟响起来,她看看天边浮上来的暮色,“想也快了吧!”

出了静观斋,一个人沿着甬道走。走着走着突然顿住脚,往道牙子上一坐,泪如泉涌。

为什么要受这样的苦?她到底哪里做错了?这样一次又一次,她虽然呆蠢,心肝也是血ròu做成的。也许他是不想在王宓跟面露馅,可是在她看来委实刺眼难耐。她现在丧了魂,恍恍惚惚感到天要塌下来。这么下去怎么办?宗圣寺里的和尚算命不准,说她有佳婿良配,说她贵不可言,结果怎么样?她满腔的恼闷,自己坐在竹林下的暗影里流眼泪,他却高c黄软枕正和美人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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