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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庭(63)+番外

她有些脸红,总觉得他问起这个是含着隐喻的,便避开他的目光道:“已经好多了,谢官家惦念。”

他再要说话,贵妃适时接口,“圣人脸色是比前阵子好了,明日过节,小黄门在湖上驾了水秋千,圣人与咱们一同去看呀。”说完了糯声催促,“官家别光顾着说话,该你落子了。”

他们下棋,她在一旁也无趣,索性命人把食盒里的点心都搬出来,布置好后默默退了出去。

阿茸迎上来,她轻轻耸了耸肩,“官家下棋呢,咱们回去吧!”

阿茸很失望的样子,朝殿里觑了觑,搀着她的胳膊下了丹陛。

走出福宁宫,打发近身跟随的人先回去,她拉拉阿茸的手说:“今夜宫里门禁全开,咱们趁着月色四处走走?”

晚间热气消散了,因为要过节,各处都点着彩灯,到哪里都很亮堂。年轻的女孩子基本没有什么特别能令她们忧心的事,环境一变心情也会变。漫无目的四处看景,渐渐就踱到了一片红墙下。

那墙比一般的还高,顶上是青色的琉璃瓦。墙那边探出一丛梨树的枝桠,枝头上还挂着朱红的缎带。

“这是什么地方?”她顿住了脚。

阿茸不像她,整天端坐在涌金殿里。她是到处跑的,找人办事各方打点,禁中几乎没有她不知道的去处。她望了眼,轻声道:“东宫,云观公子就是在这里遇害的。”

那时云观和李府常来往,阿茸与他也相熟,习惯叫他云观公子。秾华心里涌起悲凉,伸手摸那墙头,自己来大钺后一直没机会祭奠他,连他生前住的地方都不曾来看过一眼,还好意思靦着脸说喜欢他。

她很觉得惭愧,顺着墙根往前走,一直走到宫门上。那里只开半扇门,因为等同禁地,总带了点神秘莫测的色彩。

阿茸拽住了她的衣袖,“圣人别进去,深更半夜怪吓人的。”

她却不感到恐惧,隔开她的手说:“你在门上等我,殿里有人,我进去看看。”不等阿茸再规劝,自己提裙迈进了门槛。

☆、第28章

东宫的建筑规格很高,略比福宁宫次一等,却也是雕梁画栋的所在。东宫之主过世三年余,这里几乎废弃了,但岁月并未留下太多痕迹。仿佛定格住了往日的繁盛,眼下只因为天黑陷入昏暗中,白天依旧会是煌煌的,若有人居。

院中栽了很大一株梨树,枝叶扶苏。某一根粗壮的枝桠上垂挂下一架秋千,麻绳上栓着窄窄的小木板,看上去陈旧简陋。她驻足看了很久,看得热泪盈眶。因为想起建安的王府,府里也有这样一棵树,树下也有这样一架秋千。还是很小的时候,每常心情欠佳她便坐在在秋千上,人漾起来,烦恼似乎在高高荡起的那刻抛开了。云观在下面看护她,笑着说:“我回汴梁后,也会准备一架秋千等着你。”现在看到,知道他是记在心上的。昨日种种恍惚重现,可惜人已经不在了。

宫掖很大,只是太冷清了。正殿里点着灯,烛火跳动,那殿宇也跟着闪烁不定。她提裙上去,进了殿门,殿中摆设已经清理过了,只余下一个大而空的屋子。空气里混杂了纸钱燃烧后的味道,隐约听见偏殿里有人说话,喃喃念着:“殿下若未走远,便时常回来看看。小的给殿下送些用度。今日是殿下忌辰,殿下别忘了差人来拿……”

今天是他的忌辰么?她茫然站在那里,思维有些混乱。今天是七月初六,可她明明记得云观是三月里薨的……七夕以后的书信不曾间断,信上字字句句都是刻骨的思念,难道她记错了么?

她循声过去,穿过偏门,见偏殿里设了一张供桌,桌上摆了几样糕饼。香案正前方立着一个神龛,洒金蓝底的笺纸上拿浓墨写了几个大字,是云观身后无甚用处的谥号。

其实那时传来他的死讯,她总觉得都是假的,他那样聪明的人一定不会死。她一直安慰自己,或者他有什么大的计划,他的生与死,完全是用来蒙蔽别国的手段。可是当她这样近距离的直面,看到这满殿的萧索,切切实实感受到人去楼空的无奈,才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已经不在了。

两个念念有词的小黄门发现有人来吃了一惊,东宫这三年成了与世隔绝的地方,他们在这里俨然是流放,基本和外界不接触,也没有人轻易踏足这里。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来者何人,只看她流着眼泪上香,在蒲团上跪下,磕了三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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