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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庭(64)+番外

其中一人看了半天,终于咦了一声,拿肘顶顶同伴,“见长,你看像不像画上那个人?”

于是两个小黄门认真研究起来,左看右看,最后得出结论,“应该就是罢!”

秾华起先并不打算理会他们,后来听他们窃窃私语,便拭了泪转过头来,“你们说什么画像?”

两个小黄门激灵一下,因不知道她的身份,也不敢唐突,揖手说:“回娘子的话,先前东宫有一张画像,画中人同娘子有几分相像。”言罢慌忙又摆手,“我们只是混说,娘子切莫当真。”

她心下好奇,“什么样的画像?如今画在哪里?”

见长迟疑应道:“是殿下画的一张仕女图,以前挂在东宫寝殿里。殿下薨逝后,被颜回收走了。”

颜回就是艮岳的那个都知,同今上走得颇近。她愈发觉得怪诞,云观画的应该就是自己吧,颜回为什么要把画儿拿走?想起先前纳闷他死祭的日子,又追问:“外间都知道殿下是熙和三十六年三月薨的,你们怎么今日祭奠?”

那两个小黄门惘惘的,嗫嚅道:“殿下遇害是在三十五年六月初六,彼时先帝病危,国家动荡。大约是怕先帝伤心过甚吧,这件事一直瞒着先帝,对外也秘不发丧,但宫中祭奠一直是在这天……”

秾华脑子里嗡嗡响起来,惊骇得站立不住。

这是什么怪事?时间竟合不上了!原来云观回大钺短短两个月便遇害了,她一直以为是在第二年春。九个月的信件往来,每两日便有一封,明明是云观的笔迹,可他却早就不在了,那么和她通信的是谁?逢着过节便随信赠予的香囊宝带,都是假的么?是她的幻觉么?

她简直不敢想象,无论如何也解释不通。人定是有这个人的,可究竟是不是云观?她颓然撑着祭台,忍不住垂首哽咽:“云观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他虽身死,还舍不得她?越想越觉得辛酸,伏在案上低低抽泣起来。

她哭得难以自持,吓坏了两个小黄门。从天而降的人,也不知来龙去脉,实在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急得抓耳挠腮,“娘子请节哀……娘子,这是在禁中,叫人知道了要出漏子的。”

阿茸不放心,风也不望了,还是要来寻她。恰好进门看见她哭成这样,生怕大事不妙,急急道:“来了有一阵了,快些回去吧!禁中人多眼杂,别叫哪个好事的发现,传出去再生后患。”连扶带拽把她拉出了东宫。

到了外面脑子里依旧一团混乱,定了定神才想起那些信件她随身带到钺国来了。回涌金殿仔细比对,也许能从中看出端倪来。

她着急回去,匆匆地走,走得脚下生风。可是下桥堍的时候却见有人立在湖畔,褒衣博带,一个错眼便隐匿在树的阴影里。

“皇后从哪里来?”今上的语气像凝住的水,冷冽的,没有温度。

她起先头昏脑胀,看见他一瞬便清明了。暂时不能让他知道她去了东宫,她还需要时间。然而他面色不豫,自己又肿着双眼,只怕很难以自圆其说。索性站定了脚,遥遥道:“官家怎么出来了?贵妃不在跟前伺候么?”

他还是淡漠的声气,“贵妃回宜圣阁去了。”

她没什么热情,随口道,“官家怎么还不歇着?”

他有点答不上来,双手在广袖下握紧,语气明显有些匆促了,“殿中闷热,我出来走走……我先前去了庆宁宫,你不在。”

她哦了声,缓缓从桥上下来,“明日过节,我也到处走走。我入福宁宫时官家才和贵妃开局,这么快就下完了?贵妃说棋艺不精,官家没有让着她些?”

他不答,只专注地看她,“你的眼睛怎么了?”

她别过脸说没什么,“风大迷了眼,终不似在殿里嘛。”

他们的对话听得阿茸背上冷汗直流,圣人口气不善,她担心她冲撞了今上。好在今上宽容,没有要计较的意思,还同她解释,“两国联姻,即便是待客,也没有不闻不问的道理。贵妃身后是乌戎,就像皇后身后是绥国一样。越是疏离,越是要客气,这个道理皇后懂么?”

他说疏离两个字,说得字正腔圆。她也不耐烦多纠缠,裣衽欠身,“官家的教诲,臣妾谨记于心。”

他觉得她态度不太好,蹙眉道:“不要使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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