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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卷(重生)(335)

“要是你不方便,那求你派两个人带我去,去找到他车马和随扈尸体的地方,我自己找,好不好?我求你。”秦婠仍在哀求,瞳里是被碾碎的光芒,像渴求,又像希望,寄在他身上,“你当初说过,会帮我带回他,我就求你这一件事,帮我找回他,不管是生是死,好不好?”

“好,我……亲自带你去……”卓北安托起她。

他一辈子没踏出过京城,为了她,冒死走这一趟,他愿意。

可这决定刚下,屋里便有人惊声叫起:“大人!你怎么了?快,快请大夫。”

秦婠刚刚有了点期盼,那星火突然又黯淡。

卓北安唇间沁出血色,染红他浅淡的唇,一滴、两滴、三滴……滴滴落在素白衣襟上,像绽开的红梅,触目惊心。

她怔怔看着,心里陡然一阵尖锐地疼,他却在笑着,说:“好,我带你去。”那笑渐渐消失,山峦一样的男人倒下,她伸手去扶,却扶不动他,跟着跪倒在地。

“北安——”

意识陷入浑沌前,他只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

没有“叔叔”两字,更加动听了。

作者有话要说:京城看腻了吧,新地图读取中。

今日有事,提前更新。

第136章 离京

大夫很快被请来,连卓北安的兄长也被请来,屋门紧闭,病势危急。秦婠被隔绝在门外,满心不安歉疚,神情恍惚地盯着屋中灯火直看。

暮色已沉,窗纱下人影晃过,却迟迟未见人出。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何寄轻声劝她,她已在这里站了近一个时辰,谁劝都不走。

“是我的错,我若不作此过分之求,他不会……”秦婠心中难安,沈浩初的事与卓北安的病,忽似两重沉峦,压在肩上,叫人透不过气来。

是她太自私,忘记他宿疾在身。

要是卓北安有个三长两短,她……她万死难辞其咎。

门终于“吱呀”打开,卓北安的兄长拱手送走大夫,转眼看到秦婠,沉步行来,朝她行礼:“侯夫人。”

卓北安的兄长与卓北安只有三分相像,生得比卓北安粗犷些,浓眉阔额,内敛沉稳。

“北安叔叔情况如何?”秦婠却顾不上礼节,急问。

“急怒攻心,凶险非常。”他如实相告,看到她露出内疚忧心,方又缓和口气,“施过针,用了药,情况暂时稳定,只是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

秦婠方松口气,待要再说,却听对方仍在继续说话,语气颇为严厉。

“舍弟自小身染顽疾,从未踏出京城半步,跋山涉水、周舟劳顿会让他的病情加重,若路上再有急险……他根本就……夫人,在下知你记挂侯爷,本不该阻止此事,但舍弟实在无法……”

“卓叔叔,你不必再说,秦婠明白。”她叫卓北安一声叔叔,自然也该唤他叔叔,“是秦婠的要求过分了,还望叔叔见谅。我不会让他涉险的,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对方轻叹,缓和语气歉道:“多谢夫人体谅。”

她勉强笑笑,往半掩的门里看去,目光仍是担心,他便侧身,请她入内探望卓北安,她收回目光,摇头淡道:“既然他已脱险,秦婠也不便再留,侯府事忙,就此告辞。”

语毕她欠欠身,转身走出几步又回头朝卓北安的兄长道:“若北安叔叔醒来,烦请代为转告他,泰岩之行不必放在心上,是秦婠鲁莽了。侯府之事我自会解决,只望他能好生保重身体,来日再叙。”

“好,夫人也多保重。”

秦婠便不再回头,一路直出大理寺。何寄单手按在剑上,沉默地跟在她身边,及至马车前,见她面色发沉,不由问道:“接下去你打算如何?”

她脱口回答:“自己去。”声音未落,人已钻进马车,厚帘甩落,不见人影。

————

马车抵至镇远侯府门外,两盏白灯笼仍旧是高高挂起,黑漆的“奠”叫那白光衬着,悲凉沧桑。“秦婠,冷静些。”何寄见她跳下马车后就呆呆地看着灯笼,生怕她又似白日那般暴躁疯狂,不由劝道。

秦婠只道:“我没事,你回去吧。今日之事,多谢了。”

何寄觉得她似乎和从前不一样了,可哪里不同却又说不出来,便只这恍神的功夫,秦婠已大步进了侯府。

出去的时候,她没带丫鬟,回来时也只身一人,秦婠去了丰桂堂。夜色已沉,丰桂堂里灯火明亮,有啜泣声响起,沈从海、宋氏与沈浩文正在厅间坐着商议沈浩初的后事,老太太倒在榻上,紧闭着眼,呼吸粗重,痰音浑浊,对他们的话置之不理。

“这秦婠也太不懂事,浩初都已经……她身为妻子,身为镇远候夫人,却在这个时候任性发疯,还私自出府,搅得这后事也办不安宁,我们浩初可怜哪。大嫂,她是你的儿媳妇,你怎不管管?”宋氏抹着泪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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