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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寒(12)

洛衣说:“他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好好的,莫名其妙地冲我发脾气。”

“也许是公事上压力大。”洛美柔声说,“正在分家呢,兄弟几个都较着劲,他也许心里烦。”

“根本不是!”洛衣失态地尖叫,“他存心和我过不去,我好好的在家,他一回来就冲我发脾气!”

洛美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好啦,好啦。姐姐替你去骂他,好不好?”

洛衣仍捂着脸,却头一歪倚在了洛美怀里,抽抽搭搭地哭起来:“他……他这回是终于露了马脚了。”

洛美摸着她柔软的头发,说:“好啦,别胡思乱想了。你自己也说过,少梓人虽然有些浮躁,心眼却是不坏的。”

洛衣哭道:“我根本没有胡思乱想。他自己说漏了嘴。”

洛美哄着她:“别哭啦,什么事有姐姐呢!他怎么说漏了嘴?”

洛衣道:“今天他一下班就问我,初四是我的生日,要怎么庆祝。姐,我的生日还有半年呢,我问他记的是哪个女人的生日,他就发起脾气来,还用手推我……姐姐,我再也不要见到他了……”

洛美强笑道:“好了,他只是记错了你的生日,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罚他道歉就是了。”

洛衣却猛地抬起头来,一张脸上满是泪痕,清幽幽的眼里闪着怨恨:“不是!他心里另外有人!一直有人!他一直想着那个人!他不许我穿鲜色的衣服,他不许我剪短发,他不许我戴钻石……因为这些统统都是那个女人不喜欢的。他想把我变成那个女人的影子!不……根本他就把我当成那个女人!他一点都不爱我,他爱的是那个女人!”说到最后一句,眼泪潸然而下,伏在洛美怀中大哭起来,“他……他骗得我好苦……”

洛美却似晴天霹雳一样,脑中有千万个问题。刚刚洛衣的一番话就像一根火柴一样,点着了一锅沸油。现在这滚烫的液体,灼痛她每一根神经。

旧历的初四是她的生日,她对他说过一次。可她从来就不知道他居然记得。过去他也没有送过什么生日礼物给她,她以为他早就忘了。

可是今天……

可是今天他弄出这么大的事来!

洛美深深地吸了口气,对洛衣说:“我替你去找少梓谈谈,好不好?”

“不。”洛衣拭着眼泪,“我要离婚!”

“孩子话。你们才结婚几天?”洛美嗔怪着,拿起电话来拨号,言少梓的行动电话却关着。她问洛衣:“他在家里吗?”

洛衣摇头:“我不知道。”

洛美想了一想,对官峰说:“爸,你看着小妹,我去找言先生。”

官峰有些担心地望了她一眼,目光中竟似有些了然。他说:“不要去了吧,外头好像又要变天了,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呢。”

洛美不敢往下想,低了头:“我很快就回来。”

官峰叹了一声,站起来送她出门。洛美扶着门框,低声说:“爸,您不用担心。”

官峰说:“我怎么能不担心呢?”欲言又止,终于只是说,“你自己路上小心。”洛美心更虚了,逃也似的出了家门。

到了永平南路,走到大厦下,远远已看到七楼B座亮着的灯火,他果然是在这里。

洛美泊好了车,乘电梯上楼,径直用钥匙开了门。果然,满室的烟雾缭绕,在迷蒙的深处,隐着言少梓颀长的身影。

她将车钥匙与门钥匙都往茶几上一扔。钥匙滑出老远,撞得茶几上那只水晶花瓶嗡嗡两声响,晃了一晃,却没有倒。

她往沙发里坐下,冰凉的藤面将一股寒意直沁入心底。她问:“你到底想怎样?”

“我不知道。”淡淡的烟从他口中逸出,幻成灰色的妖魔,引起人毛骨悚然的联想。

“什么叫你不知道?”洛美几乎要发脾气了,“当初是谁在我面前信誓旦旦要爱洛衣一生?你所谓的一生有多久?”

“美!”

“不要这样叫我!我现在是洛衣和你的姐姐,我希望你能够听我几句话。”

“美!”他的声音腻腻的,像溶了的巧克力,滑滑的、稠稠的,“我已经几天没有看到你了,我们不要说那些烦人的事行不行?”他的人也像溶了的巧克力一样,粘粘地滑向她。那一双深邃的眼睛,仿佛火山,渗出滚烫的岩浆来,几乎要将一切都摧枯拉朽焚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