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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寒(16)

取出钥匙打开门,言少梓一见到她就问:“怎么没带雨伞?”

“我以为雨不会下大。”湿淋淋的衣服贴在身上有些冷,她自己都觉得嘴唇在发抖。言少梓立刻进去浴室,拿了条干浴巾来将她裹住:“你湿透了,去洗个澡,不然会着凉的。”

“不,不。我来只是想好好说清楚,我马上就走。”

他阴沉沉地看着她:“你这样湿淋淋的,我绝不会和你谈什么。”

“好吧。”她妥协了。毕竟她是来和他谈判的,在此之前,她绝对不可以惹怒他。

他去卧室拿了她的浴袍来,她洗了澡,换上了干燥舒适的浴袍,又吹干了头发,才走出来到客厅。言少梓坐在那里吸烟,仿佛从前一样,他总是坐在那里等她,而她刻意忽略掉这种亲昵的气氛,问他:“现在我们可以认真地谈一谈了吗?”

“当然可以。”他说,却伸手掠住她的一绺长发,“你头发八成干的时候最好看。”

“言先生,”她坐正身子,“我们正要谈的就是这个。出于一切伦理道德,你都不应该再有这样的轻浮举止。我希望我的妹妹能够幸福快乐地和你共度一生。”

他问:“那么你呢?”

“我?”她疑惑地看着他。

“对,你。你希望你妹妹幸福快乐,为此,你愿用牺牲你和我两个人的幸福来换取吗?”

“我的幸福和我妹妹的幸福并无冲突。”

“洛美。”他突然伸出来手来,他的指尖微冷,却牢牢地抬起她的脸,“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你刚刚说过的话。”

她不得不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中只有一个人影,他的眼睛深邃得如同世上最深的海沟,黝黑明亮的瞳仁里只倒映着她。她用力咬了一下嘴唇,说:“我的幸福和洛衣的幸福并不冲突,我一直是这样认为的,言先生。”

他望着她,距离这么近,她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眼中的那层灰蒙蒙的潮意。

他问:“那你为什么要哭了?”

哦,她的眼睛迅速地潮湿起来。不,不,她不能哭。如果她一哭,那么一切的努力都会前功尽弃了。她应该早就无欲无求,她应该早就练成铁石心肠了。不,不,她从来不知道要忍住眼睛里多余的水分有这么难。她不敢开口,不敢闭眼,不敢有任何动作,只怕那么一丝小小的震动,就会让泪水决堤涌出!

“洛美。”他的声音哑哑的,“你看着我。”

她看着他,眼泪在她眼中颤动,她的声音也在不争气地发颤:“我……我会看着你……”可是,她再也承受不了他眼底的自己。她闭上了眼睛,隐忍已久的泪水汹涌而出,毫无阻碍地顺着她的脸颊滚落。她听到他问:“那你为什么哭?”

她说不出话来,是的是的,她弃甲投降了。在坚持了这么多回合之后,在欺骗自己这么久之后,她不得不放弃自欺欺人的一切借口。她呜咽着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说你要爱洛衣……我不知道……你别逼我……我真的不知道……”

“我们两个一定是世界上最傻的傻瓜。”他吻干她的泪,吻着她的唇,在她耳边低声地说,“嘘,别哭了,别哭了。”他抱着她,哄着她,仿佛她只是个婴儿。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她,很小的时候母亲就不在了,她是长女,替父亲分忧,力所能及地cao持家务,一心一意地照顾妹妹,从来没有人这样哄过她,把她当成一个孩子、一个弱者,无微不至地、顺从地、温柔地抱着她,如同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

她紧紧地靠在他的怀中。她需要一个坚实的保护者,只有她自己知道,看似坚强的她有多么不堪一击。她再也不想伪装强者了。

他在她颈中烙下一串细碎的吻,在她的耳畔喃喃说着一些毫无意义的话。她抽泣着,脑中一片空白,不想任何事情,她只想这么靠着他,就这样永远地靠着他……

可是!

就在半醒半睡的那一刹那,她突然听到一个凄厉的声音:“姐姐!”

她蓦地睁开眼,一下子挣开言少梓怀抱。是幻觉!一定是幻觉!

上帝没有听到她的祈祷。她转过身,脑后如同给人重重一击!

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