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她有一种冲动,宁可放弃所有尊严,所有幻想,所有的诉求,重新跪在他脚下,哭泣,祈求,心甘情愿去做他的秘密情人,任他如对待妓女一般对待自己。
只求他不要离开。
渐渐地,她感到了一丝羞愧,惶恐地想挣起身,遮掩自己赤裸的身体。却不料,双手被他牢牢控住,无法动弹。
而后,他进入了她。
没有暴虐的举动,没有刻意地去惩罚。
和平时完全一样。
那一瞬间,Candy感到了满心苍凉。
这一场完全由她挑起的战局,最终看到了最后答案。
她希望他能发怒,能粗暴地侵犯自己。这样,至少她知道她探触到了他的心,她弱小的身体里,也有能撩拨动他情绪的力量。
但现在,他刚才的怒意已无影无踪,只是和往常一样,要她,进入她。
或者,仅仅是“使用”她。
如她所愿。在无数次地挑衅后,她得到了和平日一般无二的ròu欲缠绵。
但这场性爱有着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意义。不再充满乐与痛,温暖与激情,缠绵与创痛,亦无法成为他们脆弱关系中最密不可破的纽带。
而是毫无感情。冷漠到让人窒息。
她甚至无法回头去看他,只能将脸深埋在丝绒地毯上,感到肌肤被磨出一道道红痕。金色长发完全散开,在周围的空气里飞扬成丝,再也无法理清。
身体,仿佛随时要破碎,却仿佛脱离了现世,而是进入了一处怅恍迷离的空间里,处处皆是说不出的悲怆。
她紧紧咬住嘴唇,体会着每一次创痛,在心底重复着每一次没有出声的哭喊。
悲伤到极处,却没有绝望,也不容放弃。
痛苦,仿佛只是在积蓄力量,只等心与身被践踏到极致,才能再度变得坚韧决绝。
既然她已痛入骨髓,他又凭什么无动于衷?
是他真的一点也不曾在意她?还是仅仅因为,她的触动还不够深?
那么就再用力一点,将他从优雅与从容的高处拉下来,堕入和她一样的黑暗与悲伤,让他也感到痛。
这样,她才不至于一败涂地。
这样才会公平。
她放弃了沉默,声嘶力竭地喊出了声。
却不是呻吟,也不是尖叫,而是全身抽搐,仿佛要把心都呕出来。
“够了吗?”他止住了动作,冷冷问。
“不够!”她嘶哑着声音,向他喊道,“这就是你全部能做的了吗?”
她的语气中满是鄙薄:“胆小鬼!”
“你还想要什么?”
“Hitme!就像你想做又没有做的那样!”
这句话极为突兀。如他所说,他从没有以暴力对待过她,也没有对待过任何一个女子。甚至连今天也一样。
他不屑于辩解。
她却依旧挑衅着:“今天你看到我第一眼起,我就从你眼睛里看到了暴虐的影像。你心底深处明明有一个声音,诱惑你把我压倒在地上,狠狠凌虐、蹂躏、报复。却为什么不敢?反而要急着走?连亲口和我告别都不敢?”
“虚伪!胆小鬼!”
“闭嘴!”他脸色一沉,略略用力。
她一声痛呼,眼泪都因疼痛落了下来,却在满面泪容下,绽放出骄傲而无畏的笑容:“就是这样!来啊,Deeper!Harder!”
这一刻,她就仿佛化身为那只幼狮,遍体鳞伤却不肯束手就擒,而是悍勇地挥舞着满是血污的爪子,捍卫自己最后的领地。
稚气而悲怆。
她就是这样的女孩,粗俗,野蛮,凭着本能行事,带着一点无法驯服的兽性。有时善解人意,乖巧听话,有时又歇斯底里,出人意料。她来自底层,是一切优雅与尊贵的反面,惹人侧目,令人嘲笑,却偏偏被逼到绝境,释放出一种动人心魄的美。
亚当斯有一丝犹豫。
多年来的理智告诉他,早应该抽身离去,终结这场荒唐的闹剧。
他想起了他们的第一次。那时他误认为她是政敌派来的间谍,亲自审问她,她却始终不肯承认。那时,他的理智同样告诫过他,将她交给属下去处理,他却始终迟疑着,一次次给她机会。
如今,这一幕又重现眼前,仿佛一场漫长的轮回。
他放开了她的手,一字一字地说道:“把支票捡起来。”
支票就在她面前不远处,只要伸手就可以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