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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30)


周瓒的大伯并不眼红两个弟弟在外事业有成,他与父辈相似,有着极强的宗族观念。为二老送终以后,便留守家里的祖屋过活,好让弟弟们没有后顾之忧。大伯和妻子一共生了四个女儿,最小的都已嫁人生子。周启秀和冯嘉楠膝下只有周瓒。而周瓒的三叔最有意思,他结婚早,和发妻生了一个儿子,也就是周瓒的大堂哥周子翼。前几年他与糟糠之妻离了婚,前后又找了三任小妻子,每一任生的都是女儿。他们这一房富贵虽盛,男丁不旺,这是周瓒祖父在世时最大的憾事。
周瓒听说,三叔壮志未老,至今还在锲而不舍地和年轻女人为生儿子而奋斗,可惜早些年还陆续听说又添了几个小堂妹,近期已渐渐没了动静。至于另一个模糊的“影子”,周瓒念及,唯有一声冷笑。他的好父亲不但在事业上是家族的主心骨,连传宗接代这件事上也挑起了大梁。
冯嘉楠和周启秀老家的人相处得算不上和睦。当年周启秀父母就不看好二儿子的婚事。所谓抬头嫁女,低头娶媳。他们担心以冯嘉楠的家庭背景和烈火一样的脾气会让周启秀吃苦头。而事实上周启秀确实是这段婚姻中比较迁就对方的那个,即使后来他事业远胜冯嘉楠,也未曾改变这种相处模式。
冯嘉楠有自己的工作,家务上不甚上心,周启秀在外忙碌,如果不是后来请了保姆,回家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这让观念传统的周启秀父母多有微词。而周瓒幼年瘦弱多病,并不符合祖辈对“大胖小子”的期待,冯嘉楠为此没少被婆婆指责不会带孩子。周启秀人长得好,又生性多情。他虽与冯嘉楠感情甚笃,这些年也总有一些风言风语传出。若他主动提出离婚再娶,家族方面是没有阻力的。然而让家人意外的是,他和冯嘉楠磕磕碰碰,却从未生过离开她的念头。
冯嘉楠心气高,不善逢迎,丈夫家里不待见她,公婆似乎更偏爱老三家的长孙,她也淡淡地不放在心上。过去她并不在乎周启秀家人对自己的看法,也不阻挠他孝敬父母,只是尽自己本分,别的一概不管。后来发生了一些戳她心窝的事,导致冯嘉楠与周启秀家人几乎决裂,往来也中断了近十年。直到周瓒渐渐长大,二老年迈后对这个小孙子多有牵挂,她才在周启秀的斡旋下逐渐有释怀之势,愿意让儿子与他父系家族的亲人往来,然而与他们亲如家人却是再无可能。
出于这层关系,周瓒对父亲那边的家人亲情一向淡薄,他只与三叔家的堂哥往来得比较密切,其余的人在他眼里可有可无。

第八章 命有“双子”
“哟,一段时间没见,咱们家小娇又长高了不少,你们看他是不是越来越像他爸年轻时的模样?不知道又要祸害多少姑娘家。”
三叔一张嘴就开起了周瓒的玩笑,仿佛没看到大伯母给他使的眼色。家里人谁不知道周瓒最听不得别人提起他这个可笑的rǔ名?更何况今天冯嘉楠在场,老三偏还扯到周启秀当年的风流事,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冯嘉楠低头喝茶,周瓒也不恼,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笑嘻嘻应道:“三叔女儿生得多了,也开始替小姑娘cao起心来。”
他的声音犹带着少年变声期的沙哑,仿佛说着特别有趣的事情。饭桌上顿时有几秒的沉寂,好几道目光齐刷刷地聚拢在周老三的脸上。老三脸一僵,随即干笑着拍自己的嘴,说道:“三叔眼神不好,谁说你像足你爸了?一张口活脱脱是我二嫂的调子!”
“我姓周,要是不像我爸我妈,不是跟别处冒出来的野种一样了?”周瓒的后半句话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是对身边的祁善说悄悄话,却又足够让有心人听得一清二楚。
祁善正嗑着瓜子,闻言一副吞了瓜子皮的窘态。
冯嘉楠赶在丈夫发声之前瞪了儿子一眼,“小孩子净知道瞎说。”
一旁沉默着的大伯母看着面皮微红的周启秀,忙出来打圆场。她和蔼地对着祁善笑,“小善也长成大姑娘了,要没人提醒我差点认不出来。你爸妈还好吧?上回阿瓒他大伯父的腰痛,多亏了你妈妈给的方子才好起来,回头替我谢谢她。”
沈晓星供职于某中医药研究所,祁善并没有听说她和周瓒大伯母家还有交集,想必是阿秀叔叔出面讨的方子。
她随周瓒叫“大伯母”,连连点头说一定代为转告。
温顺有礼的祁善显然更容易博得长辈的欢心,大家也乐于避过“刺头”,将话题转移到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