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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全(73)

“我自找的?”

“是的。我听说你在写一本反应民办高校内幕的书,好像还在里面对Z大进行了猛烈的攻击,当然我不是说反对你写这些东西,我只是担心,担心你的文章以偏概全,担心你会误导大众,让众人对Z大的万名学生、乃至对全国的民办高校、对民办高校的学生,对那些依然跋涉在自考路上的自考生们有更多的偏见、痛斥、羞辱……我知道你一直对水欣的死耿耿于怀,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在这里蹉跎岁月、独自悲伤、心怀不满,或者揭露真相,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

她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笑笑,拍着我的肩,“素颜,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客观环境对人的影响纵然是不可低估的,它很大程度上是关系事情成败的重要因素。但更重要的是人的性格的差异、需求的差异,还有个人的价值观、个人的勤奋和努力。难道这些你都看不到吗?有很多优异学生就生活在我们周围,是你,是我,是周小奋,是自考状元……”

“你误解我了,我当然没有否定这些……”

“不,你听我说,你可以去打听下,法学院有个班这次有四个报六过六,二十三个报四过四的学生,通过率是41%;还有商学院的,虽然低点,但基本上也达到了30%;还有外国语学院、信息工程学院……这说明,在Z大,只要你努力付出,是肯定会有收获的,不是吗?你现在不是做得也很棒吗?专科马上就毕业了,你为什么总是耿耿于怀?”

“如果你写,也请你不要偏激,尽量地做到客观公正,可以吗?”

……

这个晚上,王惠那满足而幸福的笑声一直沉浸在我的脑海中,我又失眠了。

关于书的问题,我是很清楚的。即便没有王惠的提醒,我也知道应该如何落笔——我看过电视台某个反应质量生活问题的调查节目,基本上一期节目播放后,被揭露的某种食品,无论什么牌子,全国的销售都会一路狂跌。

我不希望将来一旦有机会我的书出版,会出现类似的情况(先声明下,我丝毫没有抬高自己的意思)。毕竟,那不是我的本意。如果可以,我希望有那么一所民办大学,它可以随着社会的发展和进步,不断完善自己,不断完善它的各项规章制度,越来越像,不,应该是成为一所名副其实的大学;我希望它可以继续承载那些渴望继续获得教育的人们,让他们快乐地在那里学习、生活,接受良好的高等教育,并学有所成;我希望诸如水欣这样的事情将永不再发生;我希望,有一天所有民办高校的大学生走出去,都可以骄傲地对自己,对企事业单位,对全世界所有的人,高声喊出:“我们,是民办大学生。”我更希望,有那么一天,社会各阶层的各界人士,看我们的时候,不再戴着有色眼镜,可以平等地、公正地对待每一位民办大学生、自考生……

这,是我的希望。

但王惠还是刺激了我。甚至于,我发现自己的心态有些不正常,我看不得别人比我好。好龌龊的心态,我得不到的,也不希望别人得到。现在,我心里很不舒服,一种无比压抑、无比痛苦的不舒服。

我听人说,中国人有一个普遍的心态,看不得别人比自己幸运,看不得别人比自己好,要坏一起坏,要不景气一起不景气,这样才能平衡。

我现在就到了无法平衡的地步:她现在的成就让我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我该何去何从?我的前途,我的未来,在哪里?

关于Z大,我错了吗?

我不知道,或许的确是我错了,对Z大,出于水欣的原因,我无法释怀,我无法忘记水欣母亲那痛苦的哀嚎声,是的,我不会忘记。

瓦全 /苏小懒 一一九

?后来

美国对伊开战,校园里贴出了写有“把对战争的仇恨,转化为学习的动力”的条幅。

经过时,我对自己说,把曾经对Z大的仇恨,转化为学习、找工作的动力,这样多好。

罗植终于如愿以偿地留校了,担任学院的学生干事一职,月薪八百,可以继续留在学院看吴天用的脸色。

李雀在学校外面租了间房子卖早点,她对罗植忠贞不贰。

我想,我也有变化了。

从我来到Z大,一直到现在,我有了很大的变化,我在前面曾经写道:以前的我,总是找好了退路才肯前进,想好了可以承受才愿意付出。败了就庆幸自己的未雨绸缪,胜利了就心惶惶地以为不可能如此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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