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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我们(32)

这些好学生,默默地朝着上面爬,却又担心得意摔下来,所以总是用那样戏谑大度的表情掩盖真正的欲望。

我能理解。可是我不希望,我不希望余淮面对我时候也是这样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好吧,是我不对。我……呵呵,谁不想啊。”

是啊,谁不想。

“谁都想,可并不是谁都有可能,”我认真地看着他,“比如我,就没有可能。而你却可以。”

他没有用廉价的话来鼓励我。

所以我能坐在你身边的时间很短,运气好的话,打满全场,三年。

我们肩并肩沉默。

我的脚不小心踢到他,刚刚要道歉,他就以牙还牙踢了回来。

我气急,直接以佛山无影脚还击。

鞋子相撞的时候发出扑扑的声音,像没心没肺的欢乐节奏。他跳下桌子,拿粉笔头砸我的脸,我当然不会示弱,抓过一截粉笔就甩手扔了出去。

然后直接砸在了适时出现在门口的张平脑门上。正中红心。

No.72

我灰溜溜地继续扫地,余淮灰溜溜地继续擦黑板。

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沉入了远方的楼群中。天幕一片宁静的蓝紫色,让人的心空落落的。

我又抬起头,看了一眼还在擦黑板的余淮——他仍站在那个地方,用力地涂抹着“欢”字最后一捺,而我脚边还是那个空空的可乐罐。

好像时间变了个魔术,刚才的一切根本就是个梦,我们没有移动分毫,然而时间,就这样被偷走了。

悄悄地,毫无痕迹。

只是我自己,刚刚在打闹的时候,的确偷偷拽住了他的袖子。

一瞬间,就被忙着逃离的他抽走了。

我轻轻拈着拇指食指,指间还有一点点棉质衬衫柔软的质感,有点温暖,应该也不过是错觉。

高速公路上的自行车

No.73

我记得第二天早上是个阴天,张平站到讲台上开始讲期中考试的事情,那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正过脸去看讲台,却死死地盯着窗外不怎么好看的灰色天幕。

后来我听到粉笔和黑板摩擦的声音,听到张平抱怨余淮擦黑板擦得不干净,听到大家纷纷翻开笔记本来抄写黑板上的期中考试时间地点和考场安排,纸片哗啦啦地响,可是我就是没有动。

直到余淮推推我,“发什么呆呢,抄考试时间!”

我终于还是认命地拿起笔。

那时候好像只有我还沉浸在校庆的欢乐气氛中,不能自拔,仿佛黑板上的考试时间就是魔咒,我只要看一眼,啪地一声,现实世界就扑面而来,击碎所有美丽的泡泡。

我对余淮说,我觉得我死定了。

余淮笑,小小年纪,别老把死挂嘴边。死?你想的美!

我依旧坚持,余淮,我觉得我真的死定了。

他这才严肃地对待我的小情绪,叹口气,说,慢慢来,多考几次试……

我等待他说“就会有进步”“会慢慢好起来”一类的美丽谎言,但是他停顿了一下,艰难地说——

“就会习惯的。”

多考几次,你就会习惯的。

我们总是会不接受自己在某一个群体中的位置。抗争成功的人得到喜欢的位置,抗争不了的人,总有一天会习惯的。

想死?美死你。

只是在我沉默的时候,他递过来一张小纸条。

“有不会的题赶紧问我。其实类型题就那么几种,触类旁通,熟练了就好了。”

我把纸条攥在手里,仰起脸,看到他傻兮兮地朝我微笑。

No.74

考试设置在下下周。用张平的话说,复习时间很充裕。

周四上午是语文,下午是数学。

周五上午是物理和化学,各一个半小时。下午则把历史地理和政治混在一起三个小时答完,由此可见在文理分科之前,这三科在振华的地位。

张平说,周六周日老师们会加班批改卷子,周一到校的时候,排榜就会出来。

“我们多受点累,你们就少煎熬一阵儿。我记得我上学那会儿,学生们等待成绩一科科出来,那叫一个慢性折磨啊,不等成绩和排榜都出来,谁也学不进去新内容,所以以后咱们的考试都会尽快出成绩,大家要适应快节奏,积极调整心态,总结经验教训,迎接下一阶段的学习,哈。”

前半部分正经得不像张平。后面一个“哈”,全部打回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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