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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拾遗(56)

作者: 婧妤 阅读记录

转过几个小院,到了僧堂,樊玄子在心里叹道:“哟,没想这地方别有洞天,规模还挺大。”原以为到了目的地,谁知小弥僧又带着他穿过僧堂旁的角门,此时,琴声入耳。吟挼之音浑厚低淳,这功底快十年了罢。

两人朝着琴声而去,越近樊玄子越犯嘀咕:“这弹琴之人是主持?听这琴声虽功底不弱,思想境界却全不像个高僧。果然,我家云儿怕是被这些假和尚给教坏啰。”心里这么想着便存了些怨气。

到了门口,等琴音停了,小弥僧才禀报:“师傅,有位道长求见。”房门并未开启,只是响起一个声音:“哦?佛道有别,无需见面,道长若有事就此间交流亦无妨。”

樊玄子本就憋了气,这会儿倒好撒撒了:“佛家既说三世六道,周而复始,天下众生性本相一,又何来佛道有别。老道我最讨厌装模作样的,再说了我来也不是见你,是来找我徒儿的。”

“道长有见地。小僧再讨教,佛道既性本相一,那佛道何处可通?”屋内的声音无半分恼怒,平淡如初。

樊玄子心里笑了笑:哟,这小和尚还有几分道行。好,今日便会你一会。他这么想着,也放平了语调:“佛曰不可说,道曰非常名。”

短短十个字,樊玄子讲完就昂首挺胸,微笑看着门内。很快,门开了,一个身着袈裟的身材微魁梧的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亦面带微笑,四目相对,那男子一声佛号,侧了身:“道长,请。”

樊玄子正要往里走,一个身着灰色长衫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往上端详,那是一张精致而灵秀的脸,宛如观音身边的龙女,正朝着他浅浅一笑:“师傅。”一瞬间,樊玄子眼里欣喜、惊讶交织。身旁的小弥僧作揖:“师傅、师叔,徒儿先行告退。”

末了的佛号将樊玄子拉回现实,收回了视线进了屋。这主持是蔡云英的师兄则全大师。而她的师傅义海大师已于旧年圆寂。则全得义海真传,自然接替了师傅教导蔡云英琴艺。方才之曲便是云英所弹。这让樊玄子很骄傲,从刚才所品,云儿这三年琴艺定是突飞猛进呐。这么一想,这义海大师也是个厉害角色。义海?好熟悉。

次日,师徒二人收拾好行礼下山往金陵而去。离别时,主持未送。只在一同早膳时叮嘱蔡云英,山下天热,带几件薄些的衣物。

下山路上,樊玄子总是忍不住落在蔡云英身后,看着她散发出的不食烟火的气息很是忧心。心下又将蔡熠从头到脚骂了个遍,骂着骂着竟到了山下,他从一户农家那里花钱买了一套女娃的衣服,定要云英换了。

再见时,蔡云英已是粗衣麻布的农家女,可那气质,岂是这粗缯大布掩盖不了的。樊玄子上下打量,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牵上云英上路了。

他没看到,在他身后的蔡云英正在嫣然一笑。路边的小花摇摇欲坠,不知是因两人走过的风还是因为自惭。

一路上,樊玄子还是原来的那个老道士,蔡云英却已不是当初那个会扯着他的衣角撒娇的小娘子。这让他很难受。所以,他一直在想,想个什么法子留在山寺,把这她原有天性释放开来。

金陵国公府。

后花园有一方湖水,假山林立,水中有一亭子,名曰:半月。半月亭不大,由一条四五米的长廊,连接着伸出水面,倒映在水中,宛如一弯望月,却叫半月亭,大概因为过满则亏,故而叫了半月罢。男眷的席位就设在这亭中。

女眷的席设在花园里最高一座假山上的半山亭。时,月光如水,桂子飘香,王安石和相传的贵宾并未到场,国公次子王旁陪着蔡熠和樊玄子赏月说话。相比王雱,这个弟弟清雅许多,长相斯文,举止文雅,没有他哥哥身上恃才傲物的疏狂,也没有他父亲身上霸气外露的锋芒,低眉含笑,温文尔雅,但从言谈中仍然可以看出,口齿伶俐,才情不减,好一个温润君子。

看着这个少年郎,蔡熠笑了笑,王旁这般也恰好能安慰安慰王相公的丧子之痛吧。想到这倒对着王旁又亲近了几分。

女宾那边,笑声连连,添了不少热闹。清风徐来,潭面未平,波光影绰,正是良辰美景,月上梢头。但见,王安石踱着方步陪着一锦衣之人向着半月亭而来。二人身后跟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经过半山亭时,小孩子经不住热闹的诱惑,悄悄地瞥向了那边,粉黛金钗之中有一个笑容可掬的小娘子,虽参与了那种热闹,却又像是置身事外。少年不禁有些好奇,记在了心里。

待三人走近,蔡熠和王旁起身相迎,入得座,蔡熠才知贵客是华阴侯赵世将,而那少年就是赵世将的爱子,赵令珩,行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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