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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在湖中的大少爷(136)+番外

“爹爹,求求你,去救他。”

天旋地转,万物虚化。她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昏厥过去。

醒来时四哥在她床边。

“……凤还楼已经夷为平地……大火焚过,尸骨无存。……只找到了陌夫人的一块白玉。莫七伯让我问你,你还要么?”

深衣木然摇头。

这本就不是陌上春的东西。本就属于莫七伯,她要来何用?

“得成比目何辞死,顾作鸳鸯不羡仙”。

这种诗句,每看一遍,都是徒增悲伤而已。

“爹爹说,他其实……是救了我们所有人。若他不是连夜赶在爹爹之前进了凤还楼,炸毁索道,恐怕我们去寻你的所有人,都会葬身其中。他……知其不可而为之,以一人之命换了我们大家的性命,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深衣嘴角一抖,那块未愈的伤口又剧烈疼痛起来。

只是胸中早已是摧心剖肝之苦,这般的小疼,不过是让她更清醒些而已。

此后的三四个月,她没有再说一句话。

她回了一刹海,执意在湖心苑地底陌上春挖出的斗室居住,没有人能够劝得了她。每日里,都是阿罗舍给她送去饭食和日用之物,可是她已是食之无味,用之无心了。

她心底还存了仅有的一线希望,就像生辰那日,他会突然出现在湖心苑;就像凤还楼的那夜,他会突然出现在窗外,与她执手而吻。

冬去春来,被烧得干干净净的艾蒿复又抽枝发条,蓬蓬勃勃地摇曳出满苑碧波,苑心方池中的七叶琴精竟然也复生了出来,柔柔地挠她脚心。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可是她的陌上春,却始终没有再回来。

又一日春雨淅淅沥沥,随风潜入夜。她夜不能寐,在残垣断壁之下枯坐了一夜。

雨水顺着残破的青砖废瓦滴落下来,敲打地面石板上的小小坑洼,一滴滴一声声,如诉衷肠。

临近清晨,淡绿的天光微茫浮动。高墙之外有飘渺歌声被湖风送来,纤细宛转如丝,却又似饱蕴了无尽沧桑,却是一曲《虞美人》。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

“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深衣过去随娘亲学中原诗文时,读到过这首词。只是当时她觉得调子太过悲凉,并不甚爱。读过一遍,便再也不曾看过。

可是今日听来,却是心中痛彻。尤其是最后一句,竟是字字敲打在心上,似是生了牙齿,颗颗咬在心头,噬心之痛。

手指无意捋过胸前垂下的长发,竟发现其中有丝丝缕缕化作了灰白!

深衣的眼睛愈睁愈大,终于是嘶声长啸,黄连般苦涩,悲恸欲绝。

“陌上春!陌上春!陌上春又归,你为何还不回来!”

声音邈邈没入层云。她一声一声地唤着,却永远不会有任何回音。

距离她去岁来京城,已经整整一年。

她折身而起,白鹤一般掠过澄镜水面,在千年古刹的心经梵唱之中,渺然远去,云间消逝了踪迹。

这一生,她再也没有回过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用内力捂脸君给陌上春填的一首诗——一刹海中观风雨,九霄天外洒雷音。碧笼窗外生残月,纵横捭阖论琴心。这个写得比较早了……陌上春其实没有这么大气。他只是一个努力洗白自己的杀手。因为负有太多的原罪,所以“陌上春”是必须死的。艾玛,我说过是HE的【窝澄清一下,真的是HE!】。既然都已经看到了这里……请随我再走一程吧(除非你就喜欢BE结局……@@)。草蛇灰线,伏脉千里,还有许多情节没有展开。后面,将用非女主的视角接着讲述这个故事。

☆、番外·徐灵胎

我叫徐灵胎。

我本是个散淡山人,山间采药行医为生。方圆百里内的溪涧沟谷、崇山峻岭,无处不曾留下我的足迹。

唯有一处。

那高崖险峰之上,不知何时耸起一座浮云高楼。曾经的上崖之路都被截断,天堑之间,平空横过三道铁索链桥。

若非身怀绝技之人,无人能过。

我时常仰望,偶尔好奇。只是我是个谨慎保守的人,从来不会因为好奇去挑战我不该挑战的东西。

这般宁谧的山中生活,我本以为可以一直过到老死。娶个贤惠的女人,生个孩子承继我们徐家的世代相传的医术——我们徐家人,世世代代都这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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