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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理吧!男神(出书版)(32)

即使在大白天,没有照明的烂尾楼内依然昏暗无比。梁焕小心翼翼地穿过随意扔着砖块、钢筋、生锈的窗框的大厅,拐进西侧的楼道。又是那种声音,应该就在前面不远的房间。梁焕不由得放慢脚步,屏气凝神,生怕突然从那扇灰乎乎的门里蹿出一个长着血盆大口和五六十只触手的怪物。

“请问您有事吗?”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梁焕差点坐在地上。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穿着工装的中年人。

“我……我是……”梁焕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你是……”

“我是勘察设计院的。”中年人拿出工作证,“这栋楼下周要爆破拆除,我和我的同事过来实地勘测,回去好计算火药的用量,还有安放的合适位置。”他上下打量着满脸通红的梁焕。“这建筑年久失修,您这样随意进来,四处走动是很危险的。”

“啊,我只是……我马上……”梁焕觉得自己真是闲得难受,跑这里来胡思乱想,他恨不得在墙上找个缝隙赶紧钻出去。

咣当!听起来是金属重重砸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是几声惊呼。中年人一愣,快步朝着发出声响的房间跑去。梁焕犹豫片刻,跟了过去。

这间屋子当初一定是设计做办公室的,一个大开间大约三十多平方米,因为没装门窗,满地除了破碎的砖块,还有厚厚的尘土和多年来被风带进来的枯叶。屋子一角扔着几把铁铲之类的工具,还有几个摞在一起,不知道装了什么的破麻袋。

三个同样穿着工装的年轻人正盯着一个翻倒的大号汽油桶发呆。梁焕走近去看,才明白让他们脸色发青的并不是锈迹斑斑的铁桶,而是从桶里滚出来的一堆东西。一大块黑灰色的破布,需要仔细辨认才能看出是一件长大衣。大衣的领口位置,露半个黑黄的球状物,上面两个空洞的眼窝仿佛两个黑洞,差点把梁焕的三魂七魄全都吸走。

“这是什么?!”

“桶里怎么会有……”

“赶紧报警啊!”

梁焕感到两腿发软,冷汗从全身的毛孔里冒了出来。他扭头就跑,跌跌撞撞地一路冲到楼外的铁丝网边。胃里强烈地痉挛,一股酸水从食道冲出来,梁焕条件反射地弯腰,“哇”地一声吐了一地。好冷,又是那种钻进冰柜一般的感觉,他扶着铁丝网,慢慢坐下来。冷不丁地,一只手搭上他的肩头。梁焕大喊一声,踉踉跄跄地往前爬了几步,回身看见冯钧一脸窘迫地看着自己。

“你没事吧?”冯钧上前拉起瑟瑟发抖的梁焕,“为什么一声招呼都不打,自己跑来这里?我找你一上午了。”

梁焕张张嘴,却说不出话。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冯钧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脸色凝重起来。

梁焕吃力地抬起手,指了指烂尾楼。眩晕感袭来,好像有人在耳边敲锣打鼓,吵得他头疼欲裂。梁焕两眼一黑,瘫倒在冯钧的肩头。

世界一片昏暗。

血落在黑漆漆的地面上;朦胧的月光下,高墙上的霓虹灯好像浮在半空;飞溅的玻璃碎片;从窗户袭来的寒冷……

突然,一个没有肉的头颅出现在玻璃窗外,阴森森地对着他。梁焕掉头狂奔,突然,只觉得脚下一空,身体在急速下坠。他奋力挥舞着双手,死死抓住了什么东西。这是什么呢?梁焕猛地睁开眼,看见冯钧坐在病床边朝自己苦笑。他一低头才发现自己正死死攥着冯钧的胳膊,指甲都掐进他的肉里了。

梁焕脸一红,赶紧松手。冯钧只是笑了笑,盯着他若有所思。

“你怎么找到我的?”梁焕哑着嗓子问。这次他按对了按钮,床缓缓转了一个角度,帮他斜着坐起。

“我发现你不在病房,一摸兜里的车钥匙不见了,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冯钧起身给他倒了杯温水,伸出手腕给梁焕看自己的腕表,“车可以定位,我打开这个应用看见你一路往家的方向去,出门叫了辆顺风车赶过去。你怎么会跑到烂尾楼那边呢?

“我只是随便逛逛。”梁焕捧着马克杯,“谁知道楼里有死人。对了,那个死人……”

“我刚从现场回来。”一直站在窗边的梁雨回过身,“那是一具男人的尸骨。根据包裹尸骨的大衣上的物质分析,它被封在汽油桶里已经有十年左右的时间。”

“烂尾楼一直没有人接手,也很少有人进去,所以一直没发现尸骨。”梁焕又想起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窝,忍不住发抖。

“如果今天不是有人不小心碰倒汽油桶,尸骨滚出来,或许他永远不会被发现。”

梁雨说,“过几天那栋楼就要定向爆破拆除,炸药会把一切都炸得粉碎。”

病房的门被推开,杜骁探头进来朝梁焕点点头,朝梁雨认真地招手,示意她出来一下。隔着房门上的玻璃窗,可以看见他们两个人嘀嘀咕咕,表情一会儿困惑,一会儿讶异,似乎在讨论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几分钟后他们才肩并肩、面色阴沉地回到屋内。

“实验室刚刚复原了烂尾楼那尸骨的相貌。”梁雨从文件夹中抽出充当书签的超薄全透明手机,按了几下、一个中年人头部的三维图像在空中展开,转了一圈。

他看起来有四十五六岁的样子,长脸,皮肤偏黑,尖下巴,鹰钩鼻子,深眼窝。

“咦?这不是那个姓纪的?”冯钧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包裹尸骨的大衣上提取到了一些DNA,证实死者就是纪刚”梁雨点头,“大衣口袋里的皮质支票簿上刻着他的名字,里面的支票全烂了。我找了他十年,结果他早就一命呜呼,而且居然陈尸在距离我家不远的地方。”

“他……他是怎么死的?”梁焕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

“头骨碎裂。”杜骁解释,“有人用硬物打碎了他的后脑勺。从颅骨凹陷的形状看,凶器大概是铁铲之类的东西。”

“铁桶附近找到了三把铁铲。”梁雨说,“其中一把上检测出了陈旧的血迹。”她又按了两下手机屏幕,不过最有意思的,是在桶里发现的这几样东西。

一只破旧的手套,五指在空中摊开,可以看见整个手掌位置都是乌黑的污渍。梁雨把图片推到一边,手指捻动两下,调出另一只手套的图像。这只手套看起来很新,手掌和手背位置都有大片的红褐色。

“这是当年杜骁在咱家楼下找到的。”梁雨说,“很明显,和今天在铁桶里找到的这一只可以凑成一,两只手套上的血,都是哥哥你的。”她把两张图片“塞”回手机里,又“拽”出另一张照片。

柄两寸来长的匕首,刀刃薄得像一张纸,颜色也如白纸一般,衬托得上面的血污更加刺眼。

“这是一柄特殊陶瓷做成的刀具。”杜骁说,“我调查过,这种刀具是纪刚的新研发出来的,当年还没上市。”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拉出一张图片。“这是梁焕你伤口的全息图,你们看。”杜骁推动刀子的图片慢慢靠近伤口图,“刀片”缓缓插入“伤口”之中,几乎严丝合逢。

梁焕浑身冷汗如注,仿佛感到腹部肌肉被撕裂的痛苦,下意识地捂住早已愈合的伤口。冯钧紧紧扶住梁焕的肩膀,怕他会被吓晕过去。

“这些证据都可以证明,纪刚便是刺伤我哥的凶手无疑。”梁雨收起手机。

“但他是怎么做到的?”冯钧疑惑道,噪焕被袭击时,房门从里面锁着。”

“那天我是晚上10点多回家的。”梁雨想了想,“我回家大概10分钟后,我哥回来了。我想哥回来了。我想,纪刚可能偷了我家的钥匙,提前溜进去,躲在我哥的房间里。我哥回家后,进屋锁上门要换衣服,纪刚跳出来刺伤了他。”

但是听到梁焕呼救你马上就踢开门冲了进去。”杜骁摇头,“那么短的时间,纪刚是怎么逃跑的?”

“这一点我仍然想不明白。”梁雨坦言,“当时他唯一的出口是窗户,但已经做过无数次的实验,证实从15楼窗户逃跑是很不现实的,更不要说纪刚是个病人。””而且推拉窗只有一个很小的缝隙。”杜骁皱眉,“根本不够人进出,要说是纪刚逃出去时回手关了窗户吧……”

“那种情况,逃跑还来不及,他不可能有心思关窗。”冯钧反对道,“而且既然要关窗,为什么不关好?”

“这一点确实无法解释。”

“会不会……当时他并没有逃跑。”冯钧思索,“纪刚只是把窗子推开一个缝,让你们误以为他是从那里逃跑的。实际上,他藏在屋里的某个地方?

“不可能。”梁雨摇头,“我好歹是个警察,看见哥哥倒在地上,马上就叫来救护车,并呼叫警队的支援,3分钟后,警车和救护车同时到达。这期间我一直守在门口。我哥的房间你清楚,就那么大,除了衣柜没有藏人的地方。

“我们到了现场马上搜索房间。”杜骁说,“纪刚如果在房间里,早被捕了。梁雨送梁焕上救护车后,特意在周围转了一圈希望找到凶手逃跑的蛛丝马迹,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现。”

病房里似乎被调成了静音模式,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几分钟后,梁雨才打破难挨的沉默。

“虽说这是个死结,但不影响我们的判断。”她走到窗边,“纪刚刺伤我哥,设法逃了出来,匆忙之中将一只手套掉在楼下的草丛中。他没有想到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人暗中盯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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